蘇羽沒回答,他起身去拿了一瓶酒,倒在杯子裏,轉頭問:“喝一杯?”

見他避而不答,宋聞星眼裏閃過一餘不耐。但是想到蘇家的秘方可能在蘇羽手裏,他隻能勉強忍住自己的情緒,配合道:“好。”

棕褐色的酒液順著杯壁彙聚,散出辛辣的芳香。

蘇羽抿了一口,感受到灼燒的刺激感如同痛楚一般,從喉頭一直往下滑,滑落到胃裏。

落地窗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他默默凝視,垂下眼。

這最後一點東西……一定得抓在手裏才行。

一杯酒喝完,蘇羽道:“要我再幫你也可以,按照之前說好的,你帶我回宋家,告訴你家裏人我們已經結婚了。”

宋聞星嘴唇勤了勤,本打算拒絕,但猶豫兩秒,還是答應下來。

他在心裏想:得先把秘方拿到手,在此之前,不能跟蘇羽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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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開始,蘇喬就開始了一年一度的被參觀期,每天跟著父母見不同的親戚朋友,且不得不像博物館的展品一樣,任由對方打量誇獎。

幾乎是每一個見到蘇喬的人,都會提起前些天他上電視的事情,讓他更加窘迫起來。

他不由得開始盼望春節趕快過去,等到明年的時候,就不會有人記得這些了,也有許多新的話題可以談論。

年初六,蘇國安接到一個電話,是宋家打來的。

“你兒子把聞星捅傷了!這件事情你們蘇家必須得給我一個交待!”對方聲音裏充滿怒氣,說話又快又急。“蘇家教出來的好兒子,竟然敢拿著刀朝聞星下手!我兒子現在已經進了醫院了——”

正是午飯時候,蘇父原本在小酌,此時聽見這樣的消息,驚得猛然站起來,打翻了手邊的酒杯。

“怎麼回事?!”他愕然道。

蘇喬和蘇母對視一眼,都停下筷子,看著蘇國安。

“你問我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你那個兒子,不知道發的什麼瘋,拿著刀就往人身上捅!”宋父怒道。“我告訴你,我已經報警了,這件事情你們別想善了!”

電話掛斷,蘇國安來不及思索,立即聯係蘇羽。然而聽筒裏一陣忙音,隨後傳來溫柔的機械女聲。

蘇國安掛斷,接著打電話,重復好幾次都沒有人接聽。他終於遲緩地垂下胳膊,表情漸漸沉重起來。

他心裏仍舊牽掛著大兒子,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先是震驚,繼而便開始擔心。

小羽怎麼會在宋家,又怎麼會拿刀傷人?

電話裏隻說宋聞星受傷了,那小羽呢,小羽是不是也受傷了?

蘇國安心裏對蘇羽仍有失望和憤慨,但二十多年的感情不至於就這麼消磨得涓滴不剩,這一刻終究是親情占了上風,讓他止不住地揪心。

蘇父都如此,更不要提蘇母了。她深深吸氣,問道:“小羽怎麼樣了?他在哪裏?”

蘇國安搖搖頭。

“小羽不接電話,宋家也很久不聯係了,剛才電話裏隻說了宋聞星的消息。”蘇父道。“事情鬧大了,總歸瞞不住,我再打電話問問。”

蘇母沒了胃口,她低聲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當時我沒有讓他走……”

想著想著,竟然忍不住深深自責。

蘇喬在一邊安慰:“媽,這跟你沒有關係,不要多想。”

一家人裏,對這個消息接受得最快的就是蘇喬了,他隻是有些震驚,想不到蘇羽竟然會勤刀子。

這樣一來,蘇羽豈不是會進監獄?

雖然坐牢也抵不過父母的兩條人命,抵不過自己不見天日的兩年,但多少能償還一些。而且宋聞星也受了傷,讓人高興得很。

蘇喬從來不打算把自己的寬恕和善意用在這兩個人身上,他們越淒慘,蘇喬反而越高興。

受再多的痛苦折磨,也償還不了父母的生命。即便這些事情都尚未發生,但蘇喬是切切實實經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