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隻能說嫁了一半,嫁了個名分。
窗外朝光照入,舜音已經起身穿戴整齊,站在案前,理著自己帶來的幾冊折本。
剛放好,房門忽被推開,進來一名侍女,正是昨日領頭那個健壯英氣的。
“夫人恕罪,方才叫您遲遲沒有回音,實在擔心,隻好推門來看,不想夫人早已起身了。”
舜音猜到又是這樣,微一蹙眉,岔開了話:“昨日沒細問,你是府中管事?”
“是,奴婢勝雨,掌內院,還有男仆昌風,掌外院,他侍候軍司。”
聽到穆長洲名號,舜音朝門外瞥了一眼,她這間房在主屋東側,已是離主屋最遠的一間了,但到底也還在一個院子裏,出門便能看見主屋門口。
昨晚府中設宴,她進房後就沒關心過外麵,自然也不知道他後來是何時回的後院。
旁邊勝雨一板一眼地垂著頭,又道:“昨日總管厚賞軍司完婚,按禮今日夫人需親往總管府拜謝。”
舜音還以為會先去武威郡公府拜見,但想想涼州總管既算主婚又是河西首官,似乎也應該,點了點頭。
勝雨立即近前伺候她重新穿戴。
準備好時,門外已來一名侍女催請,勝雨急忙先行出去安排。
舜音起身要走,忽然停下想了想,走去案前,從幾冊折本中抽出一冊書納入袖中,才又出門。
一出去先掃了眼主屋,屋門緊閉,沒見有人,她想大概是自己一個人去拜謝,畢竟才入府就成了掛名夫妻,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快至府門,勝雨已回來迎她。
舜音腳步快了一些,剛提衣邁過門口,一眼看到門前階上站著頎長如鬆的身影,不禁一停。
穆長洲一襲蒼色袍衫,手拿公文,正低頭在看,轉頭見她出來,看她兩眼,合上公文,遞去身後。
後方站著個年輕魁梧的隨從,是他的隨侍昌風,立即雙手接過公文收好,走下台階,將他的馬牽至車旁。其後一列隨行兵卒已在打馬等候。
舜音才知道是要一起去的,想起昨晚,也不知該說什麼,默默過去登車。
穆長洲去車旁接了馬韁,忽而偏頭問:“音娘昨晚睡得還好?”
舜音剛踩上墩子,身一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他:“尚可。”
穆長洲點點頭,唇邊似笑了一下。
這高度恰好與他視線齊平,舜音瞥見他那點笑,反問:“穆二哥呢,睡得好麼?”
穆長洲一樣回:“尚可。”說完翻身上了馬背。
“……”舜音無言,掀簾坐進車裏,朝窗格外瞥一眼,他絕對是故意的,哪還有年少時的君子風度!
車馬一路往北而行。
舜音無話,穆長洲也不說,一路毫無交流。隻在經過大街時才有了喧囂人聲,隨之便被甩於身後。
又安靜前行許久,車馬停頓,外麵似乎有人向穆長洲見禮。
“到了。”他的聲音在車外提醒。
舜音靠近窗格聽見,掀簾出去。
下了車才發現這座總管府正門出乎意料的高大巍峨,四周守衛森森,嚴整威赫。
一名隨從出府門來向穆長洲見禮:“總管今日不在府中,由主母代為接見,請軍司攜夫人自行前往。”
穆長洲看一眼舜音,進了府門。
舜音會意,跟上他腳步。
入了府,穆長洲邊走邊道:“總管夫人姓劉,封號臨洮郡夫人……”
舜音走在他身後右側,察覺他此刻聲音壓低不少,本就低沉的聲音聽來更低,根本沒法全部聽清,悄悄往左走,想讓他走右側,眼睛留意著他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