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說得倒跟真的一樣,低聲說:“可你養……”及時閉了嘴,因為說好的,要當不知道。
穆長洲已經坐正:“養什麼?”
舜音轉頭朝窗格外瞥一眼,又看他:“沒別人?”
穆長洲盯著她:“沒別人,說吧。”
舜音覺得他目光看人太深了,別過臉避開他視線,張了張唇,才說:“養寇……”
還沒說完,他忽而傾身靠近,一手捂住了她唇。
舜音一愣,抬眼才發現他目光越過自己盯著窗格外,頓時不動了,人緊貼在他胸`前,隻在他手心裏一呼一吸。
窗格外緊接著響起了張君奉的聲音:“軍司何在?”
一名弓衛回話:“佐史稍候。”
舜音唇上一鬆,穆長洲的手拿開了,頓時舒出口氣。
她不覺抿了抿唇,緩一口氣,覺得自己唇邊臉頰都還留有他掌上的力道,微微的熱,抬眼看他,撞上他正看著自己,才發現他人還緊貼著自己,頓時又移開目光,動一下肩。
肩緊跟著被一抵,她頓住。
穆長洲仍欺身在她身前,抵著她右肩,垂眼看著她的右耳邊的發鬢,手指搓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但仍如之前一樣,你隻當不知道。”
舜音瞥他一眼,她想說他養寇自重。
那日沙匪喬裝前來告罪,他隨後說的是讓他們回去好生準備,短日內別再冒頭,然後才安排剿匪。
難怪陸迢說沙匪屢剿不絕,受他庇護罷了。他再借此地匪寇頑固,抽調鄯州兵馬,說不定這些兵馬在此之後就會並入涼州兵馬,到他麾下。
這不是養寇自重是什麼?她蹙了蹙眉,輕輕說:“你可真敢……”
餘光裏,穆長洲似笑了一下,仿佛根本無所謂。
緊跟著身前一輕,他終於讓開了。舜音立時坐正,理一下裙擺,覺得連衣襟都要被壓皺了,抬眼忽見他伸手從衣襟間取出一封信函。
她目光看了過去,頓時什麼話都不說了。那是她剛剛寄出去的信,竟然已在他手裏。
他等在這裏原來是來查信的。
穆長洲拿著那封信函,細細看了兩眼,抬頭說:“陸迢隻是名為刺史,做不了主,下次寄信還是問過我。”
舜音才明白,那個驛卒當時接了她的信出去了,居然是直接送去給他了。她捏著手指說:“一封家信罷了,還要驚動你不成?”
穆長洲隨口問:“都寫什麼了?”
“涼州風景,初來生活。”舜音心一橫,幹脆說,“要不然穆二哥拆開自己看好了。”
穆長洲看她兩眼,目光轉落在她唇上,那雙♪唇飽滿溫潤,現在仍豔豔的紅,她臉頰也微微帶紅,此時麵色一冷更明顯,大約是他剛才捂得手勁太大了。
他手指又一搓,搓過手心,信一收,探身出車:“算了,既是音娘家信,我替你寄了。”
第十一章
舜音立時側身讓他出去,直到看見竹簾放下,聽見外麵張君奉與他說話的聲音,才舒一口氣,一手撫了下唇。
外麵馬蹄聲正遠離,似是弓衛在離去,她掀起窗格簾布朝外看,見他們真朝著信驛方向去了。
離得不遠,穆長洲並未騎馬過去,隻信步走在最前,張君奉和弓衛都離了一長截緩行跟隨。他身長步闊,手裏捏著她的那封信,很快轉去城側就看不見了。
勝雨已在外麵催動馬車,舜音放下簾布,心想應當真寄出去了吧。
隨即又想起剛才在車中的話,她蹙起眉,他確實不再是以往的穆長洲了……
幾乎沒在意是怎麼回去的,到了晚間,舜音都還記掛著那封信,又不時想起那群沙匪,隻坐在房中,拿著折本佯裝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