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她,陸迢眼神一亮,繼而抬手:“夫人恕罪。”
舜音還禮,還道是因為請她晚了的緣故,尚未開口,卻聽他接著道:“那日夫人的家信本要寄出,不想後來還是軍司來寄的,我答應了夫人卻險些沒辦好,實在慚愧。”
舜音想起穆長洲說他已做不了主,料想他早已沒有刺史權力,哪能怪他,也不好直言,隻說:“刺史不必放在心上,是涼州本就不該如此。”
陸迢歎息:“非常時期罷了,河西腹背皆有強鄰,為防軍情泄露,謹慎也是應該的,以後就好了。”
舜音心想原來是用的這個理由。河西背有西突厥,腹有吐蕃,確需防範,這麼一說查信倒變得合理了。
說話間已走入館舍,四下隻有幾個往來小卒,都在往門外奔忙。
陸迢請她在舍中胡椅上就座,又在案頭上為她舀了一盞剛煮沸的茶湯:“夫人在此少坐片刻,原本今年總管和總管夫人也要參會,但因鄯州都督的事不來了,稍後便請夫人去敬首香吧。”
舜音早發覺能從他這裏得知不少事情,今日才會欣然赴會,此時聽他提及鄯州,在椅上坐下,故意問:“鄯州都督剿匪到今日才走?”
陸迢剛想說,又道:“算了,畢竟是官場中事。”
舜音斟酌一下說:“不知陸刺史有沒有聽聞過我在撰寫見聞的事,如今四處觀望風物,獨缺軼事,大約也隻能從陸刺史這裏聽來一些了。”
陸迢立即道:“早聽說了,夫人真乃人才!隻是這些事也要記入見聞不成?”
舜音淡笑:“哪些能記,哪些不能記,我還是知道的。”
陸迢放了心,他久在此地,好不容易得遇長安而來的舜音,確實親近,也不瞞她,隔著案頭坐下,聲音小了許多,一五一十詳細說出。
舜音靠右側坐,偶爾觀一眼他口型,聽清了內容。
鄯州離涼州不遠,此番才被選中調派兵馬前來剿匪。不想鄯州都督於式雄親自帶了五千精銳前來,卻一無所獲。
涼州總管生怒,認為區區商路小賊竟讓涼鄯二州兵馬都奈何不得,有礙顏麵,準備另派他人統領鄯州這五千兵馬,再增派涼州兵馬,一起盡剿匪寇。
然而於式雄卻不願讓出領兵之權,自稱要繼續統兵再剿。
涼州總管尚未應允,忽而得知他剿匪時營中兵馬並未盡出,私留了千餘人還準備嘩鬧生事,勃然大怒,直接褫奪了他領兵之權,下令將他所帶兵馬悉數交由涼州統領,當日就遣他回了鄯州。
“正因此,總管夫婦也無心參與盛會了。”陸迢說到此處忽笑一聲,“原本於都督與軍司不睦,還懷疑此事與軍司有關,但總管得知他剿匪失敗召集官員商議那日,軍司偕同夫人出南城遊覽風物去了,不在城中,根本沒見過總管,當日滿城都見到你們同出同歸,何來軍司參與奪他兵馬一說。”
“……”舜音明白了,所以穆長洲那日特地帶她出行,就是要做到既不在城中,又能拿到鄯州兵馬營裏的軍情。
如今便幹幹淨淨接收了對方五千精銳。難怪最近不見蹤影,原來是忙這事去了。
料想於式雄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帶兵前來時就防了一手,特地留了千餘人在營中按而不發,還派人四處巡邏。若是總管派別人接手他兵馬,便讓這千餘人在營中嘩鬧生事,造成鄯州兵馬難以被涼州所管的架勢。
偏偏弄巧成拙,留兵不發的事被斥候探到,惹怒了總管,五千精銳到底還是易手了。
她想了下說:“那現在領兵剿匪的是軍司本人了?”
陸迢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