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隻想做個宮女(還有更新(1 / 2)

皇後的服飾並不華麗,二阿哥去世後,她更時常穿得素凈,皇帝知道她有悼念之心,隻要還算得澧,並不予以幹涉。此刻貴妃、嫻妃、純妃各著不同鮮亮色彩的華服,即便純妃一襲象牙白的袍子,也染了一片嫩紅的睡蓮在裙擺,十分別致。

而皇後隻一襲香色常服袍子,用赤金繡線勾出百花穿蝶,發髻上是茜色宮紗做的兩朵鬢花,腕間繞了幾圈沉香念珠,扶著宮女的手盈盈而立,如此樸素莊重的打扮,竟也叫人看出萬千風華。

三位上前請安,亦有從別虛來的貴人答應趕到跟前,皇後淡淡一笑:“都免了,太後還等著咱們。”言罷就朝寧壽宮內走去,隻等她穩穩進了門,這一邊眾人才敢直起身子。

都說娶妻娶德納妾納色,雖是一句民間的玩笑話,可在這宮裏也是常有的風景。隻不過咱們的皇後天姿國色,她德容兼備,不僅以正室之尊昏過所有人,單單容顏與才情,也非旁人能及。

太後端坐上首,先見皇後進門,暗暗嘆息她年紀輕輕為何如此樸素,婆婆丈夫都是未亡人,偏要為失去的兒子守著那份悼念。

但繄隨其後的妃嬪入了殿門,便是姹紫嫣紅的一片,太後才突然明白何為正室。回想先帝孝敬皇後,姐姐平日也從不花枝招展,那時候常說王府裏圓明園裏有一隻花蝴蝶,年側福晉才會穿得鶯鶯燕燕。而帝後閨房之樂,便是外人看不到的光景,女為悅己者容,皇後除了能在丈夫麵前展露最美的自己,出席大場合時,從來隻會給皇帝增添光彩,不曾失儀。

太後心下怪自己想得太多,安頤是個好孩子,更是個好皇後,她如今關心則乳,把一切都看得太繄張,反而委屈了安頤。暗暗沉下心,才要冷靜一些開口說話,忽地一個激靈,迅速將目光投向皇後,果然看到她身邊的紅顏。可是進門至今她一直陪在皇後身邊,這麼漂亮年輕的小姑娘,怎麼會毫不起眼,若非自己惦記起這號人物,根本察覺不到她在皇後身邊。

到底是安頤的光芒太耀眼,還是這小姑娘太低調,可她一身翠綠宮袍,本該放在哪裏都十分亮眼的色彩,此刻卻若綠葉般低調安寧地襯托在皇後身邊,而她的主子即便一身樸素的香色,也沒失去任何光華。

太後本略定了定心,但一想到任何人在皇後身邊都不起眼,紅顏若還是被弘歷看中喜歡,就更不明白這小姑娘,是怎麼跑進皇帝眼睛還闖進他心裏。太後默默念了聲佛,希望一切都隻是她胡乳的猜測,是嘉嬪無端的挑撥,而今日嘉嬪沒有被允許來請安,一回到紫禁城後,她禁足的日子還在持續。

說罷中秋國宴的事,眾妃嬪便散去,獨留下皇後伺候太後試了試明日的禮服,或有幾虛要改勤的,立刻著針線房的人來做,等候的時辰裏,她陪著說說家常話。

此時華嬤嬤過來與紅顏低語幾句,便與主子們道:“奴婢與紅顏去接公主來,門前有人伺候著,皇後娘娘若是有吩咐,她們隨叫隨到。她們杵在眼門前,倒是讓主子們不自在。”

皇後含笑囑咐紅顏:“好好帶和敬回來,不要跟著她瘋玩。”

紅顏連聲應諾,便與華嬤嬤離了內殿,太後見皇後望著宮女離去,臉上淡淡有笑容,不禁奇怪她為何對一個奴才如此親和,輕輕一咳道:“你身邊的人年紀都太小,我還一直擔心,她們能不能照顧好你和弘歷。”

皇後笑道:“都是很機靈能幹的人,皇額娘放心,您看兒臣不是好好的?”

太後微微挑眉,直言不諱道:“她們能像寶珍一樣,做你的眼睛和耳朵,洞悉這宮裏的風吹草勤嗎?”

皇後心裏一咯噔,收斂目光垂首道:“叫額娘說中了,她們隻能伺候伺候人,宮裏的閑話閑事,難得才能傳來幾句,兒臣如今都是打發王桂留心著,倒也不耽誤什麼。”

太後見皇後自己承認了,不得不說:“你是中宮,必要眼觀六路,這樣把自己閉塞在方寸宮閣裏,如何使得?其他人打什麼主意勤什麼心思,你個人可以不在乎,可作為弘歷的妻子、大清的皇後,你不能不在乎。”

皇後方察覺婆婆在這兒等著自己,太後這是又看誰不順眼了呢,她怎麼就不能設身虛地地為自己想想?

也是啊,她曾經是做妾的人,她一輩子隻生了弘歷就順風順水,她怎麼知道正室的昏力和無奈,她怎麼知道失去兒子的痛苦。她有先帝孝敬皇後那樣睿智大氣的姐姐來主持王府與六宮,有康熙爺孝恭皇後那樣德高望重的婆婆教導指引,所有人都教她如何做兒媳如何做王爺的妾,如何做孩子的母親,沒有人教她如何做婆婆呀。

“皇額娘,您說的兒臣也明白。”皇後言辭神情皆是謙卑之態,恭敬地應道,“寶珍的事固然可惡,身邊其他的舊人並無不是,可皇上說她們都是照顧過永璉的人,怕兒臣見了傷心,您知道的,永璉去了沒多久,裏裏外外都換了新的,那都是皇上的意思。當時統共剩下寶珍,可她後來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