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本有幾分不耐煩,雖然沒有說破,可他麵子掛不住,但一轉身,看到捧著手串的紅顏,臉上有微微的笑容,雖然隻是禮貌的一笑,竟還是看住了。
“你替朕收著。”弘歷回過神,方才略微不悅的心情一掃而空,撥了撥那手串道,“朕要給你送東西,你便是最後扔了,也要收下,翰不到你來告訴朕,到底要不要給你送。”
紅顏根本沒在意,隻管問:“皇上,那奴婢搬走的事,您要想多久,皇後娘娘今天就要來接奴婢走了。”
“朕現在就去長春宮,若是沒人來接你,你就安心住下去,若是有人來接你,你也必須走。太妃不缺人照顧,這不過是你的心意,可宮裏還有比你的心意更重要的事。”皇帝輕輕搖頭,畢竟封答應的事,是太後許諾下的,若是突然又改主意,少不得要去寧壽宮交代。
“替朕收著。”皇帝再強調一遍,終是走了。
紅顏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件皇帝的東西,而看見聖駕離去時,和公公正在宮門口候著,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分開,和公公向紅顏走來,笑道:“本是來恭賀魏答應的,沒想到聖旨沒到,皇上卻先到了。魏答應幾時搬走,奴才也好送您一送。”
“公公,奴婢還不走,至於是不是答應,您也說了,聖旨還沒到呢。”紅顏一麵說著,把手串收了起來。
“紅顏。”和公公玩笑過了,還是親切地喚她的名字,公公朝門前指了一指,道,“方才你與皇上說話的光景,我都瞧見了,沒想到你現在已經能好好和皇上說話,我還擔心你,是不是連話都不能好好說,會不會一直都害怕他。”
紅顏微微含笑:“您和太妃屢屢教導我,皇上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丈夫,現在奴婢也想明白了,既不能拒絕也不能抗爭,到底糾結什麼呢?官女子也好,答應也好,那就踏踏實實地做著吧。方才好好和皇上說話,自己心裏也覺得舒坦,不就是和從前一樣?至於對皇後娘娘,奴婢那份心是不會變的,但眼前的事實,連皇後也無法改變了不是嗎?公公,我想好好地過以後的日子,您說的,笑著也是一天,哭著也是一天。”
和公公瞇眼笑著:“慢慢來,等有一天你開了竅,就明白什麼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紅顏笑道:“現在就挺好的。”
如此,因太妃染病,紅顏一心想照顧太妃,皇帝至長春宮與皇後商議,最終下了旨意將魏官女子升為答應,正好借口她照顧太妃有功,以此為獎賞,也因要繼續照顧太妃,暫時住在壽康宮。
壽康宮中皆是康熙爺、先帝爺寡居之人,當今皇帝的妃嬪住在裏頭,本是不合乎規矩,好在有照顧太妃這一個借口,讓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消息傳到太後跟前,她與華嬤嬤道:“不論是為了什麼,弘歷與安頤實在也是費心,那魏紅顏,究竟有什麼好?”
華嬤嬤知道太後是看不慣,但這事兒真沒必要深究,她一插手皇帝又要不高興,反反復復何必傷了母子情分,便岔開話題說:“奴婢今日去送您的賞賜,與舒貴人說了幾句話,太後娘娘果然慧眼獨到,貴人落落大方和善親切,難怪皇上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來請安時跟在皇後身旁不言語,如今交談幾句,果然是大家族出來的孩子,好著呢。”
太後略得意:“她的容貌雖不及她的堂妹,可她那妹妹寄人籬下十幾年,誰知心中有沒有怨懟,就要舒貴人這樣正統的貴族女兒來陪著皇帝,我才放心。”
且說舒貴人、陸貴人幾位新入宮,早已在太後與皇後跟前問安,如今六宮尚有貴妃、純妃、嫻妃諸人,少不得要到各虛宮殿露個臉,但那麼巧遇上太妃病了,她們便相約來壽康宮問安,待走過壽康宮後再往貴妃的住虛去。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個個打扮得齊整,走到哪裏都是一抹鮮亮,人還沒到壽康宮,已經有消息傳來。
但壽祺太妃病著,不願見人多,隻有溫惠太妃與裕太妃諸人一同升座受禮,紅顏則帶著壽祺太妃的賞賜來,說太妃病中不宜相見,日後有機會再見不遲,一些禮物聊表心意,而紅顏說罷,照著和公公教的規矩,亦以答應的身份,向幾位貴人行禮。
陸貴人輕輕拉了舒貴人的衣袖說:“姐姐,這就是那個新封的答應?瞧著和我們差不多年紀,她做什麼在壽康宮裏當差,像個宮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