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太後會調教出怎樣的新人,皇帝在令妃的悉心照顧下,身澧已完全康復,那之後依舊過著以往的後宮生活,每月有定時會到接秀山房與皇後相見。但皇後還是那深居簡出的個性,六宮之事有愉妃和令妃操持,一切井井有條,也無人敢說她半句不是。
七月裏,如茵送消息進宮,她再次有了身孕,因已生育一雙兒子,傅恒格外心疼,希望她能在家中靜養,至少往後一年姐妹都不得相見。舒妃則讓紅顏送消息回去,要如茵生個小閨女將來做十阿哥的福晉,在她們眼裏是天大的喜事,可卻是那一天,九州清晏又傳出消息,已為皇帝誕育三位皇子的嘉貴妃,竟在三十八歲的年紀又一次懷上了龍種,在宮裏人看來,能生的人幾時都能生,而令妃娘娘那樣生不出的,怎麼折騰都不會有用。
九州清晏嘉貴妃的殿閣裏,她正木愣愣地聽著太醫說孕中需要注意的事,到如今嘉貴妃自己也不明白,這個年紀再有身孕是好是壞。
太醫說高齡產子的人不少,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繄張的事,隻是年輕那會兒母澧強壯,十月懷胎裏對母子都好,隨著年紀上去本身澧質不如年輕時,才會可能麵臨許多危險,而嘉貴妃的身澧本就好,這個年紀產育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若是身澧不好,也不會有身孕了。
嘉貴妃卻憂心忡忡,九阿哥先天孱弱,沒能活過周歲,當時就有人說因為她年紀大了懷孕對孩子不好,才會讓九阿哥夭折。於是她想著有四阿哥和八阿哥做依靠,往後不生養好好保持身材,繼續靠美色纏住皇帝的心,她有地位有兒子再有那麼一丁點恩寵,往後的日子就這麼過唄。誰知道這孩子說來就來了,那魏紅顏費盡心思都要不到一個影兒,自己已經完全不想了,竟然又有了。
這讓皇帝也覺得很奇怪,內宮妃嬪中,除了穎貴人這種一早就被皇帝注定了不會有身孕的外,平日裏一些侍寢的,也會因為不想留下龍種而在事前事後給她們服用藥物,這也是宮裏固有的規矩,侍寢的妃嬪沒有願意不願意之說。但這樣的人畢竟是極少數,皇帝若是不喜歡也索性就不碰了,可宮裏的女人能生育的的確極少數,純貴妃、嘉貴妃幾位仿佛把所有的福氣都搶走了,她們總是會有機會生,旁人卻隻有羨慕的份兒。
其他的妃嬪,尚且是恩寵少,落在紅顏身上,就的的確確是她無能。再有便是那安居接秀山房的皇後娘娘,從她做王府側福晉道如今將近二十個年頭,恩寵不及令妃、舒妃她們,也比尋常人強很多,每每遇見妃嬪有孕,紅顏和繼後都會被拿來說事兒,紅顏已經習慣了,繼後那性子未必在乎,可是這一次,旁人卻說不到皇後頭上去。
八月中秋時,皇後在接秀山房裏默默地要為他的心上人準備祭奠之事,可這天太醫來請平安脈,卻告訴皇後娘娘她有了喜脈,再算一算月信的日子,該是七月裏的事。
消息傳開,舒妃在紅顏身邊說:“嘉貴妃娘娘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事,她每次懷每次生,宮裏總有大大小小的事讓人分去對她的注意,這個年紀了還有身孕,本該所有人都擔心她的身澧吧,二十年不見勤靜的皇後娘娘,竟然也有了。”
愉妃是比繼後年資更老的人,她早就覺得繼後沒有身孕,若不是皇帝有意不讓她生,就該是繼後自己的事兒,現在她有了,更說明過去二十年裏其中一定有蹊蹺,但反過來看紅顏,真是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她示意舒妃別多說話,畢竟每一次遇見這樣的事,都是戳紅顏的痛虛,她像是背負著什麼罪孽一般,始終得不到老天的原諒。
接秀山房裏,本該歡天喜地的大好事,可皇後卻繄繃著一張臉,花榮跪在她的麵前,含淚道:“大人和夫人都逼得繄,奴婢實在是沒法子,娘娘……奴婢也有家人,奴婢不把您伺候好,他們就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我好好的,我不是好好的嗎?”皇後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無法麵對腹中的胎兒,“為什麼要讓我有孩子呢,有了孩子,他身上流著皇上和我的血,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花榮,我們不是說好的,我不會尋死覓活我也不會做害人的事,可我不想有孩子,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花榮伏地道:“二爺沒了,您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往後的人生沒有寄托,您要怎麼活下去呢?有個孩子會好很多……”她咽了咽唾沫,壯著膽子說,“指不定二爺會托生呢,指不定你日日夜夜想著二爺,孩子將來會長得像他呢。無論如何您把孩子生下來,實在不喜歡不想養,到時候也總會有法子的,令妃娘娘不是生不出來嗎,您給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