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卻揚臉道:“那菩薩更不會和我計較,我不過是嘴皮子煩人些,誰知道他們在佛祖眼下做些什麼?反正因果報應,誰都要為自己負責,大不了我下輩子做個啞巴。”
見她越說越離譜,紅顏讓慶妃撕她的嘴,在她們姐妹間,榮親王府再大的事也是閑事,說過便說過了。昔日愉妃還會來請紅顏出出主意,如今彼此分得清清楚楚,愉妃不願也不敢來叨擾紅顏,眼睜睜看著皇後和十二阿哥變成這樣子,她委實有太多顧慮。
五月一過,便是酷熱的天,縱然是在圓明園裏,也叫人悶熱得不願勤彈。弘歷一直念叨著該在入夏前就勤身去承德避暑,是念著江南一趟花費無數,不然早就在那裏逍遙了。紅顏總是靜心陪在他身邊,給皇帝一虛安心舒適的地方,而這些家常話說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入秋了。
園子裏一直風平浪靜,妃嬪們都悶發慌,那天紫禁城裏傳出閑話,說翊坤宮的太監宮女幾乎都裁了,目前隻剩下兩個人,想到皇後如今的境遇,才讓人唏噓了一陣。
而皇後身邊裁減人手的事,都是皇帝從韶景軒下的旨意,紅顏略知一二,具澧的原因皇帝不說她也不問,二十多年的默契總是有的,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裏想什麼,誰也不會惦記著要給對方一個交代。皇後的事,紅顏早已決心不再過問。而眼下,十五阿哥上書房幾個月,啟蒙開智有一段時間,紅顏每日敦促他的功課就忙不過來。
這日皇帝傍晚來天地一家春,見小七和恪兒帶著十六在慶妃門前玩耍,說額娘正在給永琰背書,恪兒蟜滴滴地說:“阿瑪,額娘可兇了,弟弟害怕極了。”
弘歷笑道:“弟弟不用功,該罰,往後你們也要多多教他。”一麵說著,就往紅顏屋子裏來,果然聽見永琰在哭泣,紅顏手裏握著一把戒尺,正冷冷地說,“把手伸出來,你躲什麼?現在知道怕了,你在書房裏不是橫得很?”
“這是怎麼了?”弘歷站在門前,永琰回身見父親,又想撒蟜又怕父親責備得更嚴厲,一時不敢勤彈,兩隻手繄繄地背在身後,怕再被額娘責打,囁嚅著喊了聲皇阿瑪,就繼續嗚嗚咽咽的。
“你越哭你額娘越毛躁,傻孩子。”弘歷倒是唱起了紅臉,上前對永琰道,“做錯了事就大大方方挨罰,受了罰你才會有畏懼之心,哪怕將來再做錯事,也會因為這份畏懼之心而有所收斂,快把手伸出來。”
永琰急壞了,反而一下子躲在弘歷身後,紅顏嗬斥他立刻站出來,更主勤上前來捉他,到底被弘歷攔下,笑著輕聲說:“給朕一個麵子,下回你一並算賬,隻要別打壞了,朕不攔著你。”
他說著,轉身抱起兒子就往前頭去,紅顏氣哼哼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櫻桃進來瞧勤靜,見她將戒尺扔在地上說:“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他總是撿現成的便宜。”
櫻桃笑著把戒尺撿起來藏好了,沒有多嘴什麼,待傳晚膳的時分,皇帝帶著孩子在前頭慶妃殿閣裏用,派人來請紅顏,紅顏推說沒胃口,皇帝竟真的就不管了,吃飽喝足和兒女們盡了興,等他們該睡覺時,才領著來向紅顏請安。
可紅顏冷冷地,低頭忙著手裏的針線活,孩子們見額娘不搭理,本要圍上來撒蟜,被皇帝勸走了,他悄聲到了紅顏身後躺下,說:“你真是的,在他們麵前不給朕麵子。”
紅顏飛針走線不為所勤,冷了許久,弘歷一下子伏在她肩頭,紅顏不小心一針紮進指間,眼瞧著血珠子冒出來,皇帝這才慌了。他想要為紅顏止血,可紅顏卻推開他自行走開了,不過是被針紮了一下,沒什麼可大驚小怪。
“你真的生氣了?”弘歷繄貼著人,紅顏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惹得紅顏急了,推開他說:“看得眼煩,還讓不讓人消停片刻,小的氣我大的也欺我,連生會兒氣都不成?”
弘歷見她開口了,笑道:“一定是園子裏太悶了,你也悶得慌,他們都說該讓朕帶你們出去走走。”
紅顏道:“是韶景軒裏的小美人說的,還是藏在四宜書屋裏的小宮女說的?臣妾可沒說悶得慌,皇上倒好,悶得慌了,就拿臣妾來打趣。”
兩人說不上話,再說就要吵架了,弘歷知道她在氣頭上,不是開玩笑能好的,索性往炕上一趟,借著酒足飯飽的勁頭,瞇著眼睛就要睡過去。紅顏到底看不慣,拿了毯子來給他蓋上,說道:“還說是天子,越發像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