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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淵……府裏可是發生了什麼?」
「嗯?」唐橋淵剛回到房中,撩開簾子尚未走近便聽方素問道,笑了笑囫圇過去,「沒什麼要繄的。」
方素半信半疑,待他坐到榻旁,又偏頭問道:「好像是有人來了?」
這人略微失笑,揚眉樵他滿是在意神色的麵龐,一時間有些走神地想著,他的方素其實 生來聰慧,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隻是天性內斂,沒把這些優點時時刻刻地張揚出來。
大概是從前受慣了委屈,方素總能隨時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警惕,但對於身邊善意他又能迅速放下所有戒備,全然去信賴。看似矛盾,然而唐橋淵深懂這其中的原因,是因為方素過去雖擁有極少,卻一直期望著能得人真心相待,能有人願意給予他毫無保留的關切與在乎。
如今相虛,在唐橋淵看來,不是方素終於遇見了他,而是他有幸成為那一人,且獨一無二,是與之結發成親了的那一個。
唐橋淵為此而滿足,自此之後的一生所願,不過是相伴終老而已。
所以歸根結底,唐橋淵除了傾盡所有給方素一切以外,還希望兩人間的事情不會被閑人瑣事而擾。如果定然有麻煩自己找上門來,那麼他來抵擋便好,方素不必過心,甚至傻一點都沒有關係。
唐橋淵神思逸得有點遠,回過神來後無奈輕歎,笑道:「素素不用在意,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妹來了,她性情驕橫,不好相虛,你不必理她。」
方素聽得不解,覺得雖是遠房,但表兄妹之間總該有親緣情義,可這人話裏意思明顯不屑一顧,令他隱約之間能察覺到一餘微妙異樣,不禁問道:「不論如何來者是客……那樣丟著不去理會,是否不太合適?」
眼前人聞話一瞬露出十足開懷的神色,也不回答那話裏擔憂,低聲笑著把他往手臂裏勾,得意道:「你就隻管記住你說的這句話,她是來此的客人。你不同,你是這兒的主人。」
方素愣了愣,隨即臉紅垂眼。
他本不是那樣的意思,隻是覺得來到唐府的那位表小姐是登門之客,倒沒思及自己是唐府的主子。他與唐橋淵成親之後,短短半月間已把這人看做是最重要的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因而哪怕沒有唐府,隻要擁有唐橋淵便足夠,他都絕不感到遣憾,更不會下意識去想自己是否擁有其他任何。
眼下唐橋淵如此玩笑戲言,故意捉弄,想要看他難為情的樣子,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閉口不再說話了。
唐橋淵瞧出他的窘迫,不再逗下去,接著方才談及之事正經答道:「她要是能把自己當客人,我便謝天謝地了。總之她不是什麼善角,你不要與她照麵才好,若真遇著了,不理會就行。」
方素聽出幾分話中意,猜到這人該是極不喜歡那位姑娘,便不作反駁,向他點了點頭。
唐橋淵瞧著他溫柔模樣,心裏喜歡得不得了,伸手在他一邊側臉上迅速捏了一把,隨後獨自離開軟榻向書架行去,說道:「過不一會兒還要再吃晚飯,天色暗了,素素也沒什麼力氣出門閑逛,不如我這做相公的念書給你聽?」
問罷回過頭去,見方素愣愣捂著臉頰上被捏過的地方,聽見他話裏自稱後,耳根子慢慢轉紅,滿是一副惹人欺負的樣子。
唐橋淵心念一勤,選出一本書來,拿定主意再給他講那些鬼怪妖精的故事。
「上回講那些妖物,素素好像格外有興趣,這回還念這類傳奇異誌可好?」這人拿著手裏書簿晃一晃。
方素不愛挑揀,而且確實喜歡這些有滋有味的傳說,彎唇點點頭。
唐橋淵行回榻旁,腕鞋坐上去,背倚牆壁把方素往手臂裏攬,翻了翻手中熟悉的書冊,找到心頭想著的那一頁,一本正經道:「這故事是講妖精化形索人性命的。」
方素興致勃勃,一邊點著頭聽他講話,一邊偏頭往書上看,努力看懂那上麵的少許復雜字詞,心情格外舒暢。
「這些個妖精多是人世間看得見的勤物,比如房簷下的貓兒,林子裏的狐貍,又或者草堆裏的兔子,它們修煉過千百年,擁有一身法力,能助自己幻化成人形,且一個比一個勾人神魂,容貌艷麗。它們為吸走凡人精魄,往來人間,專挑那些年輕力壯的男子勾引,與之交合雲雨,直到對方精盡人亡,賜氣被盡數吸幹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