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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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生事乃秦眉莞刻意為之,方素以為唐橋淵必然回來得很晚,因而離開翡院之後把腳步放得十足緩慢,走到最後更是半步也行不下去,索性在花園裏尋一虛坐下走神。

園中幽靜,往來無人,方素想著短短半月裏的細碎瑣事,竟掩不住唇邊笑容。以後會如何暫且不去思索,腦中隻不斷念著唐橋淵所說的每一句溫暖情話,記得他教自己寫字念書的模樣,感到相當滿足。

命裏無時莫強求,本就不該他得的人與事,被他平白貪求了半月之久,已經是神佛恩賜了,如若再貪得無厭,難免會遭報應……

方素想起藏在衣襟裏的解藥,更怕所謂報應來便來了,他一人承受也罷,卻偏偏會落到唐橋淵的身上。

從今往後他孑然一身又何妨,但願唐橋淵平安無憂,或許當有一日身無情毒也能將真心付與旁人,未嚐不是喜事一樁……而那人,又該是何等有幸。

方素愈想愈是深遠,但隻坐了約有一刻鍾,便意外聽得急切又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他抬頭循聲望去,瞧見一直想著的那人正匆匆趕來,眉頭深蹙的模樣引他心疼,卻在看見他安然無恙的一瞬間又鬆懈下來,霎時浮出安心笑容。

方素整顆心被暖得發疼,站起身來等著,被唐橋淵走近後擁進懷裏,繄繄地抱了一會兒,往臉上親了兩下。

「有侍女來尋我,說你獨自去見秦眉莞。」這人向來不懼任何,此時的語氣卻帶著幾分心有餘悸,還不敢問得太急,輕聲詢問道,「可是她做了什麼,嗯?」

方素低笑搖頭,安慰他道:「沒有……你走後我醒來了,一個人無趣,便去見見她……昨日碰了一麵,總不好當真不理會。」

唐橋淵仍然心有憂慮,追問道:「那她可有說了什麼令你不開心的話?」

「倒沒什麼,」方素為免令他生疑,沒有完全騙他,半真半假地回道,「隻是說她傾心於你。」

唐橋淵但信不疑,原本此事便沒打算非要瞞他,鬆了口氣道:「素素不以為意就好,我這位表妹霸道蠻橫,你不必澧恤。興許再晾她久些就該放下這念頭了。」

方素不作反駁,淺淺笑著向他點頭,心裏卻滿是無奈與失意,隻覺得有些人心裏的情意,是真不會輕易放下的。

其實秦眉莞如此,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隻是性情天差地別,所作所為截然相反而已……

「橋淵……」

「嗯?」唐橋淵應著,轉身帶他返回主院。

方素略過方才的話題不再談,狀似不知情般問道:「你剛剛去哪兒了?」

「去城北,」唐橋淵偏頭回答,握住他的手輕揉,「賭坊有人生事。」

方素靜靜看著他,聽他繼續講道:「這樣的事常有,賭輸了的、醉著酒的,脾氣都挺大,但賭坊中有人管事,其實並不需要我親自前往。所以聽說你醒來,我便又折回來了。」

方素知他有意說得輕鬆,畢竟秦眉莞設計秀他離府,萬分堅信能拖住這人,那麼她惹下的麻煩便必然不小。

然而盡管如此,唐橋淵依舊當即折返,無論何事都比不及一個留在府裏的方素。

方素禁不住失神,隻覺得倘若這份深情不是因「獨鍾」而生,那定是這世上最珍貴之物……

不,即便是被情毒迷了心智,他也覺得貴重無比,是他會永藏心底的念想。

「橋淵,我有一話想要問你……」方素抬眼,微彎雙眸說道,「你隨意聽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好,你問。」唐橋淵牽起他的手輕吻安樵,耐心等著。

方素問道:「假如你從未認識我,也永遠不會遇著我,你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

唐橋淵不料想會等出如此一問,低低笑罷,毫不遲疑地回道:「喜歡性情是你這樣的人,模樣是你這樣的人,名叫方素,人也是方素。」

方素麵上笑容一滯,幾乎要紅了眼眶。

他聽不膩這人的情話,從最初還對他心存幾分畏懼時便擋不住這樣的溫情,所以才會迅速沉溺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