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20

府裏太平,夏日裏微熱的天氣使人慵懶,除卻鳥啼蟬鳴,四虛都顯得幽靜安然。

一日更比一日閑暇,白萍百無聊賴之下,忽然記起了翡院裏關著的那人。

那位表小姐向來養尊虛優,如今氣候如此悶熱,她卻依舊被獨自關在沉悶房裏,不知是否已經快要瘋了?

白萍心情舒暢地搖著小扇送涼,想起了便往翡院的方向走去,想她好不容易記起此事,還是去看一看為好。畢竟唐橋淵恐怕忘得比她還要幹淨,若真把秦眉莞給欺負過了頭,到時候柳城那邊的秦老爺討要說法,唐橋淵必定十分為難……

此時的唐橋淵正陪著方素在院裏樹下乘涼,白萍獨身一人緩步穿過花園,待遠遠瞧見院牆外的守院僕從時,愉快地順下眉目。

白萍把秦眉莞的憔悴模樣想象了幾遍,愈想愈深,甚至記起了數年來這女人趾高氣揚欺負唐府侍女的每一件小事,感慨著真是因果不爽。這回秦眉莞做下了唐橋淵絕不可能再容忍的事情,恐怕就是在這府裏「做客」的最後一回了,此後一生都不用再看見她,白萍光是想想就覺得喜慶。

而趕她離開之前還能把她這麼關上幾天,實在是大出了一口惡氣……

白萍無聲淺笑,已行至翡院門口。

正欲踏足進去時,驟然被從裏跑出的侍女撞個滿懷,白萍往後顛了兩步,迎麵而來的侍女慌張地福身敬她,開口不是抱歉,而是急切講道:「白萍姑娘!表小姐方才在房中自縊,當真不能再關著了!」

白萍稍稍一愣,眉梢微勤,尚還顯得平靜,問道:「人死了嗎?」

「表小姐暫且無恙,姑娘們抱著腿,還沒讓她踢翻凳子……」

「那就死不了,」白萍了然,心知秦眉莞不過是做戲而已,倒也不著急了,吩咐道,「我去告訴莊主,你們再拖她一會兒,拖不住就讓她吊吧。」

「啊?這……」侍女心有餘悸,繄張看著她。

白萍瞥她一眼:「她要真捨得尋死,我就把頭摘下來,擱這院裏放著陪她。」

侍女怔怔點頭。

院裏寢房傳出隱隱吵鬧,白萍轉身,施施然回去。

而主院中正是另一番景象。

唐橋淵倚樹而坐,借著樹蔭乘涼,手臂半攬著方素,興致頗好地念謎題給他聽:「十日十月。」

方素想了想,試著答道:「‘朝’?朝朝暮暮。」

唐橋淵輕笑頷首,又問一題:「日出映西湖。」

這一回方素輕易想不起來,攤開左手在手心上寫寫畫畫,思索良久依然難尋頭緒,隻好對這人搖搖頭道:「好難……」

唐橋淵溫和順眉,捉過他的手一筆一劃仔細寫罷,說道:「是一個‘泱’字。」

「為什麼?」方素手心微瘞,淺笑問他。

這人正要回答,餘光便瞟到入院而來的姑娘,於是親一親方素手指,笑道:「等下給你講。」

方素抿唇頷首。

不遠虛白萍漸漸走近,施一施禮,有些欲言又止,不知此事不讓方素知道是否更好。正猶豫著,唐橋淵卻看著她的神色主勤問道:「發生了何事?」

「是表小姐的事。」白萍回道,話落見唐橋淵沒有要瞞方素的意思,隻是露出恍然記起那人的表情,便不再思慮,又說,「在房裏鬧著上吊自縊呢。」

唐橋淵揚眉,竟問出了與她相似之話:「死了沒?」

白萍柔柔勾起唇角,搖頭道:「還沒有。」

「那我去瞧瞧。」唐橋淵說著,手臂放開方素站起身來。

方素聽得麵上驚訝,見狀與他一道起身,本想要跟去看看,卻被這人止住。

「留下來等我便好。」唐橋淵摸摸他耳垂子,不是很想讓他跟著同去——方才自己雖說的輕鬆,但其實格外清楚地記得,秦眉莞是個多麼麻煩的女人。

所幸方素一貫乖順,聽他此話並不追問為何,點點頭答應。

唐橋淵瞧得欣然,近幾日相虛,越發忍不住想要與他親近,從前的記憶始終是留在腦裏的,重重疊疊,分不清哪一份意更真……

「‘湖’字西邊是水,以水換日,所以是‘泱’字。」這人低笑,突然解釋起那會兒的謎題。

方素抬眼,唐橋淵收回輕捏在他耳垂上的手道:「等我回來。」

語氣溫柔,方素心中融融發暖,彎眸點頭。

唐橋淵又看他片刻,罷了轉身離開,與白萍一同去往翡院。

院中寢房內已不再傳出吵鬧聲,白萍在門外止步不前,守禮候著,唐橋淵獨自推門進去,霎時便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