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幫她洗了頭髮,吹得半幹,讓她坐在陽台上曬太陽。
盧倩種了幾盆綠植放在落地窗前,她雖然看不見,但能聞見屬於大自然的清新味道,長久住院的憋悶得到疏解。
盛予安病房裏也種著,但有一盆滿天星枯死了,許聽夏答應過她,等房間裏的滿天星發了芽,就送給她一盆。
許聽夏俯身摸了摸,滿天星已經長出小小的嫩芽,於是轉頭喚了一聲:“小琴姐姐。”
特護小琴在衛生間給她洗衣服,許是水流聲過大,沒聽見她的聲音。
許聽夏摸索著找到盲人手杖。
去盛予安病房的路她很熟悉,一個人完全可以,於是沒再叫特護,把滿天星放在踏腳板上,一隻手拿著手杖,另一隻手轉著輪椅出病房。
許聽夏小心翼翼地用手杖探路。
值班護士吃飯去了,整個走廊都很安靜,隻有輪椅磕磕巴巴的轉動聲,走一走,停一停,以及手杖尾端敲在瓷磚上清脆的響聲。
敲著敲著,突然碰到了障礙物。
許聽夏覺得奇怪,把輪椅停了下來,然後十分小心地繼續試探。
這裏是她熟悉的病區走廊,應該沒有障礙物的。
片刻後,她才反應過來,張口小聲地問:“您好?”
話一落音,她聽見一道明顯的呼吸聲。
即便看不見,許聽夏也能感覺到對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對方越是安靜不回話,她便越覺得那目光一定很刺人,像帶著尖端的鉤子一樣,令她頭皮發麻,背脊一截截僵硬。
於是咽了咽嗓,音量稍抬,卻依舊軟糯溫吞:“您好……請問……能不能讓我過去一下?”
一秒。
兩秒。
許聽夏數到第三秒的時候,從背後傳來一陣慌忙的腳步聲,伴隨著女人焦急的喊叫:“夏夏!要出來怎麽不叫我呀?你一個人多危險!有沒有摔到……”
許聽夏剛要說沒事,身後的腳步聲突然頓住。
小琴的聲音也戛然而止,和腳步聲一起定格在走廊溫度略低的空氣裏。
許聽夏愣愣地坐在輪椅中,握緊了手杖,它的尾端依舊抵著那人的腳,於是她默默地縮回來一些。
靜默的走廊中,小琴吸了一口氣,把情緒調整到最佳,衝許聽夏麵前的人溫柔開口:“二少爺,您回來了。”
許聽夏心跳恍惚停了一拍。
二少爺?
那位傳說中的二少爺?
想起剛剛用手杖戳過他的腳,而這男人就淡定從容地看她這個瞎子傻愣愣地戳,也不開口提醒。
許聽夏咬了咬唇,不自覺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