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下這陣異樣的感覺,推開病房的門。

但很快,就被裏麵過於空曠和整潔的景象驚呆了。

所有的櫃子和桌上都幹幹淨淨,什麽東西都沒有,昔日盛予安躺著的那張床,也隻是鋪著素淨的白單,平整得不似有人睡過。

落地窗開著,屋內明亮如昔,隻是沒有一絲活人氣,那幾盆綠植也不複存在,包括她送的滿天星。

許聽夏回過頭,怔怔地望向身後的男人:“姐姐呢?”

盛嘉澤垂眸看著她,喉結滾動了下,卻沒出聲。

許聽夏腦子裏開始嗡嗡作響。

那天晚上持續了很久的騷亂,突然安排的角膜移植手術,這段時間每每提到盛予安身邊人的欲言又止,以及這間空蕩蕩的病房……以前她毫無察覺,可當這些要素全都串聯起來,就仿佛在冥冥之中告訴她,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走之前最後的心願就是能治好你的眼睛。”盛嘉澤遞給她一張紙巾,嗓音偏淡,卻也仿佛在壓抑著什麽,頓了頓,又道:“還有……”

許聽夏接過紙巾緊緊地攥著,仰起一雙通紅的眼,嗓音發悶:“還有什麽?”

“這是她留給你的。”盛嘉澤從兜裏拿出一本《海子詩集》。

許聽夏手指顫抖地接過那本略顯陳舊的書,薄薄的一本卻仿佛有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控製不住地淚如雨下,一滴滴都暈在封皮上,濕了大片。

男人坐在病床邊緣,輕輕撫摸著妹妹躺過的地方,低垂的眸掩飾住哀痛:“醫生早就斷言她活不過十六歲,她運氣不錯,多賺了兩年。”

“卻還是沒等到十八歲生日。”

許聽夏知道,盛予安的生日在七月初,她們約定好在這裏過生日,她原本還在猶豫那天送什麽禮物。

許聽夏沒有錢,便想好生日那天去廚房求師傅教她做個小蛋糕。可現在才六月中旬,還沒到一年中太陽最熱烈的時候,要過生日的人卻不在了。

許聽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病房的,雙腳都像是灌了鉛,不過一條走廊的距離,就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

腦子裏不停回放著盛嘉澤最後那句話:“安安把眼睛給了你,希望你好好替她看這個世界,好好珍惜。”

許聽夏抬手摸摸濕潤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哭,坐在床頭翻開那本《海子詩集》。

**

得知許聽夏已經知道盛予安病逝,盧倩生怕她傷心過度,甚至影響到還在恢復中的角膜,這也是之前要所有人瞞著她的原因。

好在小姑娘很懂事,除了沉默一些,經常發呆,倒並沒有做出令人擔憂的舉動。

盧倩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