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怎麽都不肯收這錢,“我真拿了,等會兒婆婆還得罵我見錢眼開!”
葉存山這才作罷。
他今日也趕著去縣城,已經耽擱了一陣,給雲程叮囑了一句就要走,雲程急急對他說:“你看方不方便給我買些鴨毛羊毛回來?我有用。”
葉存山點頭,“行。”
葉存山一走,雲程就拘謹起來。
劉雲看他包袱裏是棉絮和布料,猜著他要做棉衣,就給他在堂屋裏搬了帶靠背的椅子坐,桌上也添了一壺粗茶和一碟瓜子。
葉延就是村口家的書生,葉大嘴裏的壞榜樣。
一家人供一個書生,秀才落榜後一直悶頭讀書,很少出門。
原本他家在村裏也是偏上的家庭條件,比葉大家還先蓋上青磚瓦房。
現在都被拖垮了。
兄弟早早分家出去,過年走動也隻給爹娘端碗肉菜。
誰讓爹娘現在還任勞任怨的給葉延當牛做馬,賺的錢也沒其他兄弟見著一個銅板呢?
現在農閑,他家也是村裏少有的忙碌人家。
忙著繅絲織布,忙著砍竹編織。
雲程理解他們辛苦,不勞煩劉雲特地照看。
劉雲也沒客氣,雲程便自己縫了一早棉衣。
中午做飯,婆媳兩個一起忙碌,雲程不好意思,劉雲衝他善意一笑:“那你幫我看著點嬋姐吧。”
嬋姐是她家三歲閨女,長得瘦瘦小小一隻。
雲程看著心疼,可他身上什麽也沒有,就用繡線做了條翻花繩,自己挑花給嬋姐看,也把孩子哄得好好的。
等到飯菜上桌後,他才見到葉延。
葉延身量高,看著跟葉存山差不多,得有一米八五。
可體型上差太遠了,眼前這書生細長一根麻杆樣,這麽高的個子都撐不起書生長袍,風一吹就能把他刮走一般。
他眼底青黑一片,憔悴模樣竟與家人如出一轍。
雲程有被嚇到,“堂哥每天讀書到什麽時辰?”
葉延早上關房間沒出來,看雲程也懵懵的,不知道他那裏多了一個漂亮堂弟。
劉雲接過他寫得密密麻麻,一點縫隙不留的一遝紙,介紹道:“存山家的哥兒,他們昨天登記族譜成親了。”
葉延恍惚的眼神終於聚焦,“是雲程?”
雲程目光卻定在了那遝紙上,看劉雲拿著往廚房走,心裏有了個不好的預感,“堂嫂,那紙是要拿來引火用嗎?”
劉雲還當他是知道紙張珍貴,覺得引火奢侈浪費,笑著解釋道:“這是延哥的廢稿紙,已經寫不下一個字了,留著也沒有用,扔掉又可惜……”
笑容裏透著幹巴巴的苦澀。
雲程拿杓子攪和著比兩個女人碗裏還要穠稠的糙米粥,說:“這紙放著吧,下午我試試看能不能弄成新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