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怔愣後,膝蓋都軟了,被侍衛單胳膊拉起來。那讀書人也是癱軟在地,卻無人去扶,圍觀百姓不敢言語,隻是看著一行人。
黎南漳對姍姍來遲的守城小將擺擺手,說無事,便翻身上馬進了城。也沒動那個讀書人。
等一行車馬走了,百姓們才驚歎。
“竟是南昭王,那豈不是新國舅爺了。”
“你這輩分瞎叫的,新皇後是南昭王的親弟弟,當今聖上也得喚南昭王一聲大哥的。”
“黎家也是不得了了,你說說到底怎麽托生的,祖上顯赫到了如今,都說富不過三代,這都多少代了,又出了一位皇後。”
“那也是黎家該得的,你沒聽黎王爺剛說的,打了半輩子仗,都是拚出來的功績……”
“書都瞎讀狗肚子裏了,忠什麽周家?聽都沒聽過的周家,信他?呸!”
可不是嘛,說周家慈善說周家忠心大歷,但周家對大歷有什麽功績?時下百姓半分都不知道,聽那讀書人說來說去就是捐了一些書,讓他們免費抄書,別的呢?
黎家捐書、修路、蓋救濟院,父子還親自上陣殺敵。
不信黎家,信周家,那才是眼瞎。
黎王爺帶孫兒進城,剛門口報了身份,州城的知府來接了,又是好一通的麻煩事——黎南漳不愛同文人官員打交道,就是聽別人奉承都難受。
一推二五六全交給了孫兒,美其名曰你讀書,要是以後當官了,這等差事少不了,好好歷練去吧。
黎大郎就和知府應酬,硬是住了一晚,修整了,第二天連忙出城上路,繼續往京裏去。
黎王爺騎馬走在路上,是唏噓歎氣,“來時是看你二爺爺和小叔叔們的,走到一半身份又給老子換了一茬,還要進京奔喪。”
不過算日子,等他們到京裏,先帝靈柩已經下葬了。
黎大郎不說話,坐在馬背上也發愁,少年穩重的臉,苦大仇深,黎王爺一扭頭看孫兒這副模樣嚇了跳,說:“想什麽呢?”
“爺爺,二爺爺在家時還說功高震主,聖上是要拿咱們家下刀,可到了如今,二爺爺成了皇後,咱們家不是更花團錦簇了?”
這一番言論,很是‘黎南珠風’,黎王爺沒怕,而是樂嗬了,像是弟弟在他跟前念叨那些。
麵對孫兒說:“哪能什麽好事輩輩代代都落在咱們黎家頭上?咱們黎家人做的就是秉持祖訓,有本事的那就愛國、忠君,沒本事的踏踏實實過日子。”
“至於別的,無愧於心就好。”
黎大郎想了一通,重重應是。
祖孫一路到京裏已經九月底了,先帝果然是下葬入了陵寢,周家的事情也懸貼了告示,那等謀逆的賊人,這等下場那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