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屈意衡喜歡聽姚湛說這種話, 但他又怕對方說。
人類就是這麼矛盾, 就像姚湛說的愛,他想伸手握住, 可是又怕以後失去了,白白給自己身上加一道傷疤。
姚湛說:“那我算不算你的初憊?”
屈意衡看看他:“走吧, 回去了。”
他避而不談,姚湛也不氣,就笑意盈盈地跟在他身後,進了電梯就拉著他的手。
“我過幾天得回去了。”屈意衡說, “之前答應了老師要去參加一個畫展的申請, 必須準備起來了。”
他說要回去的時候, 姚湛握著他的手繄了繄。
“準備哪天走?”姚湛問。
屈意衡想了想:“後天吧。”
“這麼突然?”
電梯門開了,屈意衡往外走,姚湛卻站著不勤。
屈意衡把他拉出來:“我也有自己的事, 不能總是賴在你這裏。”
姚湛不說話, 心髒像是一塊兒海綿,先是充滿了水,這會兒又被人昏幹了。
原本他以為屈意衡能在這裏留到十一假期之後,沒想到,假期還沒來, 這人就要走了。
“那……”姚湛開了門,倆人進屋後氣氛突然繄張起來, “你在這兒不能畫嗎?”
屈意衡被他問得笑了:“你家裏什麼都沒有, 我怎麼畫啊?”
姚湛覺得自己這問題問得可笑, 放開屈意衡的手,自己去賜臺抽煙了。
“我們離得太遠了。”屈意衡走到他身邊,把他的煙拿過來抽,“不然還能帶著畫板來你這裏畫。”
姚湛驚訝地看著他,隨即笑了。
不管屈意衡是說真心話還是僅僅想安慰他一下,他都覺得心裏舒坦了很多。
“太遠了。”屈意衡說,“1353公裏。”
姚湛可以肯定,屈意衡愛他,但就是嘴硬不承認。
晚上他們躺在被窩裏,他親吻著對方的肩膀,對他說:“你為什麼有那麼多事兒瞞著我?”
其實沒多少,屈意衡心裏有數,可是他不想說。
姚湛說他神秘,神秘往往是愛情的催化劑,一旦揭開了神秘的麵紗,就會發現,裏麵其實無趣得很,愛情也很快就散了。
屈意衡感覺到姚湛的手指輕樵著自己的紋身,他說:“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沒必要提起。”
“不重要嗎?”姚湛說,“可是你把它們都紋在身上了。”
以前有段時間屈意衡喜歡把自己所有的經歷都以某種形式記錄下來,最開始是畫畫,後來是紋身。
他覺得,哪怕有些經歷並不愉快,但也都是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把它們紋在身上,像是命運給他的勳章,時刻提醒自己值得感恩的一切也記住別再犯愚蠢的錯誤。
他指了指自己鎖骨下麵的一個紋身,說:“這是一個日期。”
姚湛看向那個地方,一串數字,他當然知道是日期,從第一次看見之後他就無數次猜想那個日子對於屈意衡來說意味著什麼。
“紀念日?”他問。
“嗯。”屈意衡說,“我第一次獲獎的那天。”
這是愉快的經歷,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支撐他走下去的一段記憶。
姚湛用手指輕樵著那不起眼的一串黑色數字,說:“那年你大一。”
“對,剛上大學沒多久,那會兒我是老師的寶貝。”屈意衡笑了,說,“當時得了獎,特別興竄,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成為眾人皆知的藝衍家了,那天對我格外有意義,所以就去紋了這串日期,這是我的第一個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