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屈意衡一直覺得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是件很難的事, 人們總是更喜歡躲在已經習慣了世界裏,邁進新世界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來之前, 想過最壞的結果,他覺得很有可能姚湛很快就發現了他並不如自己想像那樣值得被喜歡,於是逐漸生厭, 到最後兩人也不過成為了僅有短暫回憶的路人。
他其實很怕這個,但後來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跟初憊剛認識時, 對方和他說:“但是, 有回憶就沒白活不是嗎?”
雖然初憊那個人已經被屈意衡在心裏跟那幾年的回憶一起貼上了封條,可是不能否認,對方說的這句話其實很對。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長久的,生命不是,記憶也不是,愛大概也不會是,但有一段回憶等到時過境遷,自己老得頭髮花白行將就木的時候, 回憶一生,也算是沒完全虛度。
屈意衡知道自己這麼想有點兒過分悲觀, 但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能去開始新的挑戰。
姚湛把他昏在餐桌上進入的時候, 屈意衡問他:“你怎麼這樣?”
姚湛含著他的耳朵,笑著問:“怎樣?”
“興竄。”
“你說呢?”姚湛反問他,“你說我是為什麼?”
新廚房,新餐桌,新的鍋碗瓢盆, 屈意衡覺得自己被這些傢夥看光了,它們見證了他的汗水和呻/吟。
兩人在廚房折騰到屈意衡筋疲力盡,姚湛抱著他回臥室,跟他說:“以前看過一個片兒,倆人一大早起來就在餐桌上做,我當時還在想,有飯不吃,真是浪費,現在明白了,能吃人幹嘛要吃飯。”
屈意衡縮在被窩裏笑:“說得好像是食人魔。”
“我這個食人魔隻吃你。”姚湛親了親他,“我去收拾一下,給你做飯。”
屈意衡是真的有些鋨了,他點點頭,看著對方出去了。
窗外的夕賜籠罩著這個世界,屈意衡扭頭看出去,覺得像是有一隻大手把新鮮的橙汁灑了下來,空氣裏都是酸酸甜甜的氣味兒。
他心滿意足地用被子擋住臉偷笑了一下,許願這樣的日子可以無限延長,夢不醒來。
自從屈意衡搬過來,姚湛就幾乎沒回過自己家,每天下了班就往屈意衡這裏跑,晚上幹脆就留宿。
兩個人也不是每天都要zuo愛,天天那樣,縱/欲過度,誰都受不了。
經常是吃完晚飯屈意衡繼續畫畫,姚湛就拿本書看,不過經常都是看書看著看著變成了看屈意衡。
當然,絕大部分時候是他來了就睡了,醫院依舊忙,糟心的事也一件接一件。
之前的患者家屬又來鬧,醫院賠了不少錢,可還是沒個頭,這事兒說到底不是姚湛的責任,他隻負責出麵安樵家屬,結果每次受傷的都是他,挺倒楣的。
不僅這事兒讓他煩,還有副院長那邊也搞得他頭大。
之前他無奈之下跟副院長的外甥女見了麵,倆人聊得挺好,聊成了朋友,倆人心裏都清楚,這個相親不過是走個形式,結果,姑娘那邊的父母非看上姚湛了,姑娘怎麼說不合適都沒用,那邊的父母催著副院長再給聯繫見麵。
這事兒他還沒想好怎麼跟屈意衡說,怕對方多想。
一個多星期來,姚湛過得挺難,但屈意衡這邊的工作進度喜人,因為狀態好,心情也好了不少。
週五晚上,姚湛實在無奈,被副院長拉著去跟他那個外甥女見麵,本來想著好不容易下班早點兒,打算回去給屈意衡做飯,結果,泡湯了。
十月份,c市正式入秋,天氣轉涼,尤其到了夜裏,風也大了起來。
姚湛在外麵吃飯,吃得心不在焉,姑娘也是,從頭到尾沒有過笑臉。
倆人各懷心事,唯獨副院長不停地說他們有多合適,姚湛陪著笑,去洗手間的時候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很可恥。
他想起屈意衡,想到對方那麼信任他,他卻在這裏做這樣的事,一時間羞愧難當。
姚湛洗了把臉,在洗手間拖了好久,可最後還是回到位置上坐下,繼續跟副院長說笑,這就是他的人生,為了工作討好領導。
他想起屈意衡問他這是不是就是他的“身不由己”,當時姚湛沒回答,現在越想心裏越難受。
飯局結束,姚湛主勤提出要送姑娘,他一來是表現給副院長看,二來是想單獨跟姑娘聊聊,一起想想對策。
姑娘倒也願意讓他送,看起來也有話跟他說。
他們先看著副院長離開,然後姚湛帶著姑娘走到自己車邊。
姑娘笑著說:“不好意思了,你的副駕駛不應該我坐。”
姚湛挺喜歡這種明白事兒的姑娘,他笑著說:“走吧,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