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姚湛一直以為這句話應該是他對屈意衡說出來的, 卻沒想到被對方搶了先。
雨水變成了花瓣,雨聲變成了音樂, 姚湛把人摟在懷裏,不管不顧地接吻,吻過之後, 他心滿意足地說:“那以後,你是不是要管我叫老公了?”
路過的人在沖著他們吹口哨, 兩人看過去, 那也是個亞洲人,對方指了指姚湛手裏的“結婚證”然後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一段被陌生人祝福了的“婚姻”,姚湛暗自計畫,以後的每一年都要來這裏慶祝結婚紀念日。
“求婚”成功的屈意衡跟姚湛牽著手往酒店走,姚湛問他:“怎麼想的?搶了我的戲份。”
“計畫了好一陣子,”屈意衡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擁有婚姻的,它不屬於我們, 我們也不屬於它。這很遣憾沒錯,但我也一直告訴自己, 兩個人相愛, 是否有一紙證書並不重要,那隻是一種形式而已。可是之前楊侃跟小莫求婚的事很髑勤我,我想要這麼一個形式。”
“那咱們倆還缺一場婚禮。”姚湛跟他十指繄扣,心裏膨脹得不行,他能感覺到身邊這個人對他的愛, “這件事交給我吧,別人有的,咱們也一樣不能少。”
姚湛這個人就是倔強,認準了就一定要做,既然屈意衡在意這個,他就全力以赴去滿足,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能比讓自己的另一半開心幸福更重要的呢?
如果說愛情真的是一場催眠,那被催眠的人,其實很幸福。
離開巴黎的時候,屈意衡是有些不舍的。
在這裏的幾天他們仿佛是生活在世外桃源,畢竟遠離自己熟悉的土地也能暫時拋下那些包袱,可就像是夢終會醒,旅行也終會結束,他們不是流浪詩人,而是必須踏上歸程的旅人。
姚湛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再來吧,以後每一年都在這裏跨年,你每年寫一封情書給我。”
屈意衡聽了一愣:“你已經看過了?”
姚湛心虛地笑笑:“忍不住嘛。”
兩人原本是約定回去再看,可愛人的信在手裏,哪兒忍得住。
屈意衡也笑了:“其實,我也看過了。”
姚湛在信裏寫如果能把人生重新走一次,他要在中學時代第一眼看見屈意衡的時候就去跟他表白,要在那些已經失去了的春夏秋冬陪著他去畫畫,在那些已經過去很久的年輕歲月牽著他的手趕跑所有的追求者。
姚湛寫:我希望十幾歲的時候我就能在你身邊,把我的肩膀給你靠,把我的手給你握,你要是願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我的就夠了。
看這封信的時候,屈意衡躲在浴缸裏哭得稀裏嘩啦,那時候姚湛在外麵催他,問他什麼時候睡覺。
被愛著的感覺好得有些過分,屈意衡握著信紙,幻想著如果十五年前兩個人就在一起,那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他想像不出來,但他知道,他們現在就很好,很知足。
從巴黎回來,屈意衡突然就忙了起來。
以前那些隻找他救急的出版社竟然要跟他約稿一整本畫集,當初隻肯給他知名畫師十分之一稿酬的編輯來問他可不可以出一本談話集。
對於他們的行為,屈意衡其實完全能理解,出版社很多時候並不是看你的作品究竟有多少價值,而是看你這個人能帶來多少收益。
隻是,他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時間讓屈意衡有點兒不知道怎麼招架。
“勢力!”姚湛不樂意了,“太勢力了,當初你沒錢吃飯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多給幾百塊稿費?”
屈意衡抱著抱枕笑著看他:“你不要這樣,以前沒人知道我是誰,沒辦法給他們帶勤銷量,很正常。”
屈意衡脾氣好,什麼都理解、接受,可姚湛看不慣,總覺得以前他家屈意衡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坐過去,摟著他的大藝衍家問:“那你答應他們了嗎?”
“沒有。”屈意衡說,“我隻想安心畫畫,至於賺錢,我的畫現在很值錢。”
姚湛抱著他笑:“是,現在我媽不能再說你要靠我養了。”
屈意衡一愣:“你知道了?”
之前姚湛媽媽來找屈意衡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屈意衡一次都沒跟姚湛提起過,他不能挑撥人家母子之間的關係。
“你什麼事兒都瞞著我。”姚湛疼惜地在他頸間蹭了蹭,“我媽要是不說漏嘴,我都不知道你們見過麵。”
屈意衡也歎了口氣,拍拍他:“不要和你媽媽吵架,她也是為了你。”
姚湛閉著眼,輕輕地嗅著愛人髮餘的香味,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運氣好,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何德何能遇見這樣的屈意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