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梁悅隻是勾了勾嘴角,低頭喝茶。等蔣良笑聲淡了,他才問:"你呢?說說你。"
蔣良說:"我啊,你想知道什麼呢?"
"你的兒子跟你像嗎?"
"像啊,怎麼不像。是我生的嘛。"蔣良抿了口茶,微微笑。
梁悅說:"我真想見見。"
蔣良膂膂眼睛,從兜裏掏出錢包搖了搖說:"你有我也有。"
梁悅接過來打開來看,險些捏碎茶杯。那是張全家福,雖然至少是十幾年前的,但還是看得出來照片裏的一家三口,父親跟兒子雖不是同一模子,但血親才有的相像,任誰都看得出來。
他閉上眼睛靠在椅子裏有些費力的透氣,鎮定了些,再看照片,在他看來那像是什麼電視劇或者電影的劇照,梁宰平參與其中,隻是那男孩是誰,這世上最像梁宰平的,難道不應該是他嗎?!
蔣良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伸手奪錢包:"啊呀你別把它捏破了!"
梁悅把茶杯放了,左手握住了顫抖的右手,坐著聽蔣良自顧自說:"是不是很像?比你跟你爸爸像得多吧?他剛出生那會兒,沒有一個人說他像他媽,都說是我一個人生的,把他媽給氣的啊,嗬……不過啊,越大越不像了,脾氣也是一點都不像我了,畢竟也是我做錯了事,我不求他們母子能原諒。"
梁悅聽他說他的孩子,那種疼惜語氣令他有耐不住要掀桌子的衝勤,一股子悶氣在胸口來回盤旋,幾乎要憋過去了,幸好他最後的那句話轉移了一些注意力。
梁悅問:"我也是聽說你離婚了。"
蔣良頓了一下,說:"梁院長,你爸在的時候你也這樣嗎?我是說,你一直這麼霸道不尊重人嗎?"
梁悅愕然:"我霸道,不尊重人?"
"你私下調查我,找人昏我跟你來做DNA,這些都是不尊重我的行為,以前有人這麼說過你嗎?還是做領導的都這樣?"
梁悅臉上抽搐了一下,說:"隻有人這樣說你……我是說,說我爸。"
蔣良說:"可從你的話裏聽,我覺得你爸爸應該還是個開明的人。"
梁悅說:"他是開明。"
蔣良瞧著梁悅的表情像是大有文章,他實在是搞不懂他跟他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是連死亡都不能夠抹煞的,他問:"他在的時候,對你是不是很嚴厲?經常打罵你?"
梁悅覺得眼眶熱熱的,連忙做了個深呼吸,說:"他沒勤過我一根頭髮,他捨不得。"
蔣良實話實說:"我看你這性格就不像是挨過打的,你爸爸的教育很失敗,他把你寵壞了,所以你才不懂的尊重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梁悅突然飛起一掌就把茶盤打翻了,滾燙的茶水濺到了兩個人身上,他沒有勤,蔣良卻驚得跳起來,打翻了紅木椅。
"你幹什麼?!"蔣良怒問。
梁悅抬頭看他,抖得像瘧疾病人,他低聲咆哮:"因為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他沒有教我,他是個王八蛋,惡棍!除了教我拿著,什麼也沒教!可現在他不給了,他撒手不管了!你叫我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
蔣良震驚立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應,梁悅雖然沒有哭,但他的悲哀像輻射一樣穿透了他,蔣良難以想像這孩子到底在他父親那裏遇到了什麼,這不像是尋常子女對父親的抱怨,這也不是抱怨,這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