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梁家祖孫三代一塊兒散步。梁悅一路都不肯安靜走,手裏一個籃球玩的溜,梁習蔭牽著蔣良的衣角跟在後麵看,心裏很羨慕那顆球。
經過籃球場時已經有鄰居在玩兒了,梁悅跟人一對一,玩的大汗淋漓還不停手,蔣良無奈歎息,叫住了他,示意他稍微關心一下習蔭,別一個人玩。
梁悅低頭看那小孩,擦了一把頜下的汗,問:「你想玩什麼?」
梁習蔭想了想說:「跳舞吧。」
梁悅抬頭看看不遠虛一群大媽在跳健身操,說:「好,我帶你跳。」
領著梁習蔭過去找家裏的保姆,膂出兩個位置來,跟著她們伸胳膊踢腿學跳操,旁邊的人叫著梁院長和他打招呼,他笑著一個個叫阿姨叫大姐,拉著梁習蔭的手踩著音樂節奏踏腳轉圈,這種節奏舒緩勤作幅度小的老年健身操他跳得輕鬆又好看。
老保姆還未過世時,梁悅就會偶爾陪她來跳操,看在外人眼裏像是祖孫一樣親密和睦。
梁習蔭開心得不得了,聽音樂唱著「茉莉花啊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他自己都笑得像朵花了。
蔣良在場外抱胸看著梁悅,笑得直搖頭,心裏隻覺得愛他愛得要漲破胸腔了。他喜歡他無拘無束的模樣,從小到大,最愛看他撒野。
七點來鍾刑墨雷手機響了,十萬火急請他去急診室會診重危病人。刑墨雷舉著話筒冷冷說:「全醫院科主任都他媽死絕了?!我特別好使喚是不是?!」
佟西言躺沙發上翻書,看他把手機關機了扔一邊,便問是什麼病人。
刑墨雷說你甭瞎操心。
佟西言說,也是,最近真把他們慣壞了,不去就不去了吧,這醫院裏死個人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話剛落音,家裏電話響了,兩個人都不去接,一會兒佟早早進來了,說:「爸爸,有您電話,醫院裏請您去一趟。」
刑墨雷問:「誰打來的?」
佟早早說:「他說他是急診室主任,還讓我隻叫爸爸,別讓您知道。」
佟西言合了書坐起來,對刑墨雷說:「劉主任不是會隨便求助的人……要不我還是去看看?」
「躺下!」刑墨雷沒好氣的一聲喝,自己站起來出去了。
佟西言聽他的車子出去了,才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換衣服,牽到了某個受傷部位,他嘶嘶吸氣,但還是很快就出門去了,臨走囑咐女兒保密,萬一要是刑墨雷比他早回來,就說是梁院長叫他出去了。
到地方見了許定峰,對方也是一個人。茶館的包廂裝潢成晚清時期大戶人家的廂房一樣,裏麵香爐裊裊餘竹繞耳,他正在暖杯子。
佟西言叫:「市長。」去掉姓,去掉副字,這是交際中最簡單的奉承。
許定峰笑著請他坐,說:「見你一麵比見省長還難哦,快坐快坐。」
佟西言不好意思的笑,坐下的時候勤作放得慢了些。
「聽說你病了?」
「嗬,一點小感冒而已。」
「你師父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下不了床走不了路,我要上門拜訪,他幹脆說你要養病不能見客,這個暴龍。」
「……他老人家就是脾氣倔,可沒有一點兒不敬的意思,您別往心裏去。」
許定峰給他倒了杯茶,問:「你來赴約,他不知道吧?」
這位到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又是醫療係統出去的,自然明白他跟刑墨雷的關係,佟西言不意外他會這麼問,避開了不答,進入正題:「您找我有事?」
許定峰一個深吸氣,吐出來時像是在歎息:「還不是為了那兔崽子,胡煒。」
佟西言低頭喝茶,等他說下去。
「外人看著,他品行不端作風放浪,是個不可救藥的人,可其實真正瞭解他的人並不多,我跟他父親是老友,可以說,是他父親提拔了我,加上我是看著他長大的,所以我瞭解的多一些,他倒是沒有壞心思,就是心不定,不能好好找個人過日子,這都是他父親造得孽。」
他停了下來,抿了口茶,似乎不打算再去翻胡煒的家底。
佟西言必須說點兒什麼,他想了想,說:「我耳目不太靈光,每天也就是做點本份工作,胡院長我確實不瞭解,但他的業務水平是好的,這個我一直都很佩服。」
許定峰說:「他這次出這樣的事,你怎麼看?」
佟西言想我都說了不瞭解了他再問是個什麼意思,便幹脆裝糊塗問:「市長您的意思是……?」
「小佟,這件事,你就不用跟我生分了,胡煒找過你,是因為你才出事的,這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看我不跟你隱瞞什麼,你也就不用再堤防我。」
佟西言不慌不忙,說:「市長,您好像誤會了,我跟胡院長真的不熟悉,至於這次他出事,我也覺得很可惜。」
許定峰的眼神銳利掃向他,帶著一個政客特有的尖刻和攻擊性,一瞬間迸射出來的意味像是要發狠,但很快就恢復平靜,笑了開來,說:「你放心,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這次是我有求於你,這個人情你以後隨時可以問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