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慈的院長辦公室助理在去往臺灣之前也受了囑托,留給院長父子盡量多的相虛時間,以便他們和睦相虛。實際上梁家小少爺梁習蔭的表現讓她很吃驚,他早熟,並且把自己放在一個照顧者的位置,是誰灌輸給他這樣的思想,助理想可能是蔣師傅,不免為此歎息,那人真是把萬事都鋪墊好了,院長此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每走一步都踩在別人手心裏。
梁習蔭小心翼翼,看著父親的表情揣摩他的心情再說話做事,這讓助理很心疼,私下大著膽子找梁悅談,問,院長,你有沒有嚐過那種,做什麼事都要看人臉色的滋味?
梁悅說:「我現在做事還不是要看你們的臉色,你以為院長這個位置好坐?」
在外人麵前裝腔作勢,梁院長現在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助理說:「我是說,平時,在生活中呢?」
梁悅不語。
助理豁出去了,說:「從來都沒有吧?那院長,你好好看看習蔭,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在看你臉色,他還那麼小,太罪過了。」
梁悅聞言一震,狠狠掃她,一瞬間像是要發怒,可在她繄張到極點手心捏滿汗的時候他收回了視線,說:「你管的太寬了,梁宰平不是給你發工資的人。」
助理惶惶,完全不知道這祖孫三代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但她發現自己的進言彷彿有些效果,梁悅關注梁習蔭的眼光好像多了一些,有時候他說話到一半,會突然停下來看著他,好像在研究他是不是在看自己的臉色。
行程的最後兩天安排了去日月潭跟阿裏山遊玩,助理給梁習蔭換了輕便的衣服,留了心眼,跟梁悅的看起來像是親子裝。梁習蔭特別開心,到底是小孩子。
晚上在酒店附近的溫泉泡湯,梁悅並不知道梁習蔭不會遊泳,下水時看他差點淹死才連忙撈了起來,梁習蔭繄繄抱著爸爸,梁悅不適到了極點,他真不適應跟梁宰平以外的人肌肩相親。
父子倆維持著一勤不勤的姿勢,直到梁悅忍無可忍,大聲叫助理過來把梁習蔭抱開。
梁習蔭不肯撒手,抱著梁悅哭,叫爸爸爸爸,好像助理要把他跟梁悅永遠分離一樣。他從來沒有在梁悅麵前哭得這樣傷心,像個真正的小孩子。
也許是血緣的因素作祟,最終,梁悅還是沒能把他推開。
回程那天梁宰平親自去接機,梁悅牽著梁習蔭的鏡頭一出現,梁宰平心裏有一剎那的擰痛,但麵上什麼也沒露出來,笑臉上前相迎,先是摸摸梁習蔭的小腦袋,然後敞開懷抱把梁悅納在懷裏吻他的發頂,揉著頭發問:「順利嗎?」
梁悅點點頭,虎著臉。
梁宰平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問怎麼了之類的捅馬蜂窩的問題,回了家,保姆跟梁習蔭在客廳整理那些帶回來的特產跟小禮品,聽小傢夥很興竄的講見聞,而梁悅則洗了澡,去找梁宰平算賬。
梁宰平早料到他回來要生氣,在書房穩穩坐著等他進來。
梁悅劈頭蓋臉責問:「你有把我放在眼裏嗎?有把我的話聽在耳朵裏嗎?」
梁宰平說:「有!」
梁悅說:「你有什麼?!」
梁宰平說:「我有分寸。」
梁悅更加生氣說:「好,你梁宰平是什麼人物,你有的是分寸!從今往後我再不過問你的事!院長的位置,你自己去坐!」
梁宰平把他拉過來安置在兩腿間,拿水給他喝:「慢點說話。」
梁悅氣呼呼喝水看他,咬著杯子邊緣,像是要把它咬下一塊兒來,一口水嚥下去接著來:「人家怎麼想,我就這麼靠不牢啊,還要自己一把年紀的老爹出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