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節手風光不相待(1 / 3)

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傳西之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妾原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歲中亦除肉刑法。

——《史記?扁鵲倉公列傳第四十五》

蒙著麵紗,巡視完自己的煤行,陳嬌便帶著阿奴樂悠悠地回到了家中。看著煤行的生意蒸蒸日上,她也不禁有些暈陶陶了。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有經商天賦,雖然知道這其中李希所派的那些下屬們要占去大部分功勞,不過心中卻還是難免有些得意。

年節過去,冬季已經來臨,天際也開始飄下鵝毛大雪,陳嬌從馬車上走下,有些瑟縮地看了看地上的雪。她一抬頭,卻看到家門口正有人拿著掃把和簸箕等物在掃雪,指揮者正是阿玉。

“阿玉,你在做什麼?”陳嬌奇怪地問道。

“二小姐。”阿玉應道,“剛才,夫人說,有貴客要來。所以讓我把門前的雪掃一掃。”

“貴客?是誰啊?”陳嬌更奇怪了。李希夫婦的朋友十分稀少,她和他們認識以來,除了公孫弘,沒見過有別的朋友上門。

“奴婢不知道。”阿玉老實地搖了搖頭。

陳嬌並不期望從阿玉口中得到答案,她一問完,就向裏麵跑去。

“姐姐,是哪位貴客要來啊?”陳嬌一看到坐在大廳的張萃就問。

“妹妹回來了啊?”張萃停下手中的女紅,寵溺的看著她。

“是誰來了啊?姐姐,你快告訴我啊!”

“好!妹妹,可曾聽說過緹縈夫人?”笑著為她梳理了一下頭發。

“緹縈夫人?”陳嬌皺眉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之前藥鋪的帳目裏出現過這個人的名字?她是誰啊?”

“妹妹,前事盡忘,難怪說不出夫人是誰了。”張萃微微一笑,說道,“妹妹可知道,文帝年間,曾經有一位奇女子上書救父的故事。”

緹縈,複姓淳於,其父是神醫淳於意。淳於意本為太倉令,後辭官,行醫於鄉裏。,有人誣告淳於意目無君上,淳於意被押解到長安,以待秋後問斬。淳於意生平隻有五個女兒,臨行之時,眾女於囚車旁哭泣,淳於意因此大罵,生女無用,不如生男。

“緹縈夫人,就是太倉公最小的女兒。她聽後十分傷心,便一路隨囚車到了長安,給文帝陛下上書,表示願意以身替父,並且請求文帝陛下廢除肉刑,給罪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緹縈夫人就是貴客?她要來這裏。”陳嬌驚喜的看著張萃,覺得李家給她的驚喜真的是接連不斷。孝女緹縈的故事,陳嬌當然知道,當時看到這個故事時,陳嬌還覺得特別解氣,認為緹縈駁回了她父親的生女無用輪,是個奇女子。

“不錯。夫君幼時身體不太好。曾經被先祖托付給緹縈夫人撫養。所以,夫君一向視夫人如母。”張萃笑著點了點頭,“隻是,夫人一直以行醫天下為目標,所以夫君一直未能將夫人接到府中奉養。”

“原來如此。”陳嬌恍然大悟,“那麼,藥店帳目中經常出現的免費的藥材支出,也是夫人拿去的了?”

“是的,夫人為窮苦人家看病,經常要自己貼上藥錢。所以夫君就自己開了一間藥鋪,讓夫人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拿到免費的藥材。”

閑話間,阿玉便來稟報說,少爺扶著一位老夫人來了。

緹縈在李希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看來大約40上下,顯得十分年輕,從她的容貌可以看出,年輕時必然是一位花容月貌的佳人。緹縈和藹的對著張萃和陳嬌笑了笑。

張萃從位子上下來,打算給她行禮,緹縈忙上前止住她,說道,“你現在,可不比以前了。萬事小心。行禮就不必了。”

接著,她向一旁的陳嬌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皎兒吧。你姐夫都告訴我了。果然也是個標致的孩子啊。”

看著緹縈慈祥的麵容,陳嬌不覺鼻子一酸,想起了自己在現在的母親。她忍住淚水,盈盈一拜,喚了聲,“夫人好!”

“不用叫什麼夫人。你和希兒一樣,叫我二姨就好。”

“二姨。”陳嬌乖巧的改嘴。

“乖孩子!”緹縈一麵說,一麵從袖中掏出一份竹簡,“難怪公孫先生,對你這麼念念不忘了。來,這個是他給你的信。”

“咦!”這對於陳嬌來說的確是個意外的驚喜。沒想到分別了數月的公孫弘竟然會托緹縈給她送信。笑著接過了信,陳嬌興奮的打開。

公孫弘信中寫得十分簡單,隻是說,他麵試天子時,被擢為第一,待詔金馬門。現在已經在長安購宅,讓陳嬌有空時隨李希前去遊玩。雖然寫得言簡意賅,但是陳嬌卻能從中感受到公孫弘對她的濃濃的疼愛之情。

“謝謝二姨帶的信。二姨是從長安來的嗎?”陳嬌看完之後,笑得臉如春花。

“是啊。”緹縈說這句話時,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堂中之人中,隻有與她還不甚相熟得陳嬌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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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書房

“二姨,你從長安來,有什麼消息嗎?”四人中有一人先開了口,那是李希。

“唉。你放心。嬌嬌的事情倒是沒什麼。”

“是侯府有事嗎?”陳伏一開口就說中了緹縈的心事。

緹縈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是館陶公主請我去長安,為侯爺診治。”

“……”

“侯爺已經病入膏肓,隻怕,撐不住了。”

一陣沉默之後,陳伏先開了口。

“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他生的是心病。藥醫不死人。我縱是扁鵲再世,能為他拖延了這麼些年,已經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