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歎了口氣,說:“好的,告訴他我會戴著紅色的圍巾。”
“辛苦您了,再見。”
掛斷電話,燕驚秋圍上圍巾走了出去。
外頭風雪呼嘯,幾乎是一瞬間,手腳便沒了知覺。他垂眼看了看胸前的圍巾,抬手拉緊。
一用經年,圍巾已經從欲滴的鮮紅褪成了黯淡的磚色,邊角毛毛糙糙,線頭四起,手感也不柔軟了,蹭在下巴和脖子上,甚至是紮人的,非常不舒服。
程庭南總是讓他換一條,但他不願意。
怎麽可能換,這是那人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
*
他在路口站定,目光四下逡巡,看見一輛緩緩靠近的黑色邁巴赫。
程庭南開的也是這種車,燕驚秋恍恍惚惚,以為是他來了,在車子停穩後走上前敲了敲窗戶,微微彎腰,說:“庭南,我今天真的沒空陪你去喝酒,有好多事情要做。”
車窗緩緩降下,撲麵而來一股暖熱的豔香。
燕驚秋愣了愣,驚覺這不是程庭南的車,後退半步,道歉的話還未出口,車裏的人率先出聲。
“你和程庭南有約了?”
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像鋒利的箭矢,迎麵紮進燕驚秋心口。
他僵在原地,呼吸一窒,全身血液驟然湧向胸腔,心髒仿佛要跳出來,耳邊轟鳴陣陣,腦海裏那聲音還在不斷回響。
你和程庭南……
燕驚秋撲上前,雙手緊緊抓住窗框,探頭看向車裏的男人。
板寸頭,斷眉,眉釘,下垂的眼角,短而密的睫毛,茶褐色的瞳孔,圓鼻頭,一條淺淺的人中溝。
分明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張麵龐。
燕驚秋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燒出現了幻覺,他往前探身,近距離去看男人的臉,眼眶漸漸紅了。
“鶴、鶴洲,”他喊眼前的男人,“你怎麽……”
梁鶴洲與他靜靜對視片刻,說:“我來送手表。”
他語氣雲淡風輕,神色稀鬆平常,仿佛把燕驚秋當作陌生人,說完這句話,便拿起副駕駛座位上的紙袋,遞到燕驚秋麵前。
燕驚秋滾燙的心口一點點冷下來,寒風吹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他緩緩直起身子,垂眼看向梁鶴洲的手。
即便是冬天,他的皮膚還是那麽黝黑,仿佛剛從夏威夷曬了日光浴回來,手掌寬大,指節粗長,指甲剪得短而圓,手背上青筋虯露,無名指的指間關節有著些微的彎曲,不如其他手指那般筆直。
所有的細節,與記憶和夢中的分毫不差,但卻多了一份無可比擬的鮮活,像剛剛被宰殺的動物,血淋淋還冒著熱氣,殘忍地展現在燕驚秋麵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