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一模一樣,這,這是怎麽做到的?”朱彥喃喃道。
他於此道頗有研究,自然看得出來眼前兩幅畫不隻是表麵相似,
而是連其中風骨都如出一轍。 “這不是臨摹,絕對不是臨摹!”朱彥連連搖頭,神情奇異望向喬昭,“黎姑娘,莫非你也有喬先生的鴨戲圖?”
鴨戲圖是喬先生早年成名作,流傳出去的不隻一副。
喬昭指了指快被朱彥攥爛了的手帕。
朱彥低頭。
手帕上那道淡淡的墨痕提醒著他,剛剛的疑問是多麽可笑。
他一下子泄了氣,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小姑娘能畫出喬先生的成名作,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平日對畫技頗為自得的他豈不可笑?
“臨摹啊,我不是說過,我很仰慕喬先生,一直臨摹他的畫。”喬昭老老實實道。
她並沒有撒謊。
剛開始學畫時,祖父隨手畫了一隻鴨,讓她足足臨摹了三年,而後又用半年讓她對著杏子林後池塘裏的鴨作畫,這之後她閉著眼睛就能畫出鴨來,且畫出的鴨無論什麽姿態,別人一看,都與祖父的難以分辨。
用祖父的話說,她畫的鴨已經有了與他筆下鴨一樣的畫魂。魂一樣了,哪怕形不一樣,旁人也會認為出自一人之手。
祖父告訴她,當她能給筆下的鴨注入自己理解的畫魂時,畫技才算大成。
可惜她於繪畫一道天分不高,此生恐怕是無望了。
“臨摹?”朱彥喃喃念著這兩個字,失魂落魄。
他當然不信隻是臨摹這麽簡單,這或許就是天賦吧。
“太像了,這也太像了!丫頭……不,黎姑娘,這真是你畫的?”楊厚承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喬昭。
喬昭衝他笑笑,看向池燦:“池大哥,這樣可以讓你交差了嗎?”
池燦神情頗為複雜,沉默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楊厚承幹笑著解釋:“別在意,那家夥大概是覺得下不來台呢。”
想著那副驚為天人的畫,他忽然不好意思再“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扭頭對朱彥道:“裏麵怪氣悶的,咱們出去吧。”
朱彥深深看喬昭一眼,胡亂點頭:“嗯。”
重新回到甲板上,朱彥憑欄而立,沉默不語。
楊厚承拍拍他的肩:“怎麽,受打擊了?”
朱彥苦笑。
倚著欄杆的池燦忽然低聲道:“她真是一個小修撰的女兒?”
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他並不知道翰林院是否有這麽一位黎修撰,卻覺得那樣的門第養不出這般靈慧的女兒。
“這有什麽好懷疑的,她難道還會在這方麵說謊?”楊厚承不以為然。
池燦看了朱彥一眼,才道:“我就是覺得太離奇,子哲自幼請名師教導,尚且作不出那樣的畫呢。”
朱彥抽抽嘴角。
已經夠鬱悶了,還被牽出來比較,有沒有人性啊?
楊厚承同樣看朱彥一眼,大咧咧道:“這更不奇怪了,人與人天賦不同嘛。比如那位名滿天下的喬先生,世人也沒聽聞他父親才名如何啊。”
天賦,天賦……
被另一位好友成功補刀的朱公子默默咽下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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