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了?”薑老夫人盯著鄧老夫人,她右眼瞳仁上蒙了一層白翳,這樣盯著人看,就讓人忍不住心裏發毛。 鄧老夫人年輕守寡,見過不少風浪,當然不受影響,肯定點頭:“是啊,暈過去了。”
薑老夫人冷笑一聲:“嗬,我不管她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黎府是不能留她了!”
她再次用那雙蒙了白翳的眼睛盯著鄧老夫人,嘴角緊繃,法令紋格外深刻:“弟妹,我知道你心軟,可這種事姑息不得。三丫頭失蹤,要是沒傳揚出去,編一個病死的理由遮掩過去也就罷了,可偏偏當時沒瞞住,這段日子黎府名聲已經受了影響。當然,這些年來京城各個府上不是沒有走丟的孩子,若是女孩,當時帶累了家族名聲,時日久了人們也就淡忘了。可三丫頭千不該萬不該,又回來了!弟妹,她是你孫女不假,可你的孫女不止她一個!她活著回來,還當黎府的姑娘,以後別的姑娘怎麽嫁人?”
見鄧老夫人默不作聲,薑老夫人冷冷道:“隻要她呆在府上一天,別人就要非議一天,咱們黎府就會一直抬不起頭來!”
鄧老夫人還是不吭聲。
薑老夫人有些詫異,挑了挑眉,用那隻正常的眼睛瞄著她:“弟妹,你那麽多孫女,平日裏不是最不待見三丫頭,怎麽還舍不得了?你若是狠不下心,我來出頭做這個惡人。無論如何三丫頭不能留!”
薑老夫人堅決的態度不出鄧老夫人所料,等她發完了火,鄧老夫人這才解釋道:“鄉君的苦心我明白,那孽障確實是給黎府丟臉了。不過事情也不像大家想的那麽糟,她雖被人販子拐了,半路上卻是被李神醫救回來的——”
“李神醫?”
“對,就是當今天子曾親口盛讚過的那位神醫。”
“這怎麽可能!”薑老夫人難以置信。
鄧老夫人笑了:“今天就是李神醫親自送三丫頭回來的,街坊們都看見了。”
“莫不是什麽人冒充的吧?”薑老夫人依然不信。
“要是冒充別人還有可能,鄉君您想,李神醫是什麽人物,要是敢冒充,還不立刻被那些無所不知的錦鱗衛大人們拿了去!”
人的名樹的影,明目張膽冒充名人,那是有風險的。
薑老夫人顯然明白這個道理,滿臉的狠厲緩了緩。
鄧老夫人心下略鬆,語氣懇切:“您想啊,李神醫親自送三丫頭回來,咱們再把三丫頭送走,那不是讓神醫不快嘛。”
這是明晃晃懷疑神醫的人品,得罪一位神醫,極為不智。
薑老夫人身為宗室女,與那些皇親貴胄的交集遠比鄧老夫人要多,對李神醫當年在那些貴人們心中的地位認識更深刻。
她終於鬆了口:“即是這樣,先等等再說。以後三丫頭不必去學堂了,你拘著她在院子裏少出來招人眼!”
就算三丫頭被神醫救回來,礙於神醫麵子不能立刻處置,可世人眼睛是雪亮的,將來三丫頭是不能嫁人了。
對一個注定嫁不出去的姑娘,在薑老夫人眼裏無異於廢棋一枚。
待鄧老夫人告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薑老夫人搖頭冷笑。
這個鄧氏還是護短得厲害,真是老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