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嬌早已忘了追尋手抄經文的真正主人是誰,抬頭挺胸跟著知客僧出了門,沐浴著無數讚歎目光往疏影庵去了。
明心廳裏頓時炸了鍋,其他廳中的夫人們按耐不住趕了過來,把小小的明心廳擠得密不透風。
薑老夫人享受著眾人的追捧,神清氣爽。
鄧老夫人則臉色沉沉,一言不發。
趁著薑老夫人去淨手的工夫,鄧老夫人跟過去,低聲責問:“鄉君,那本經文可不是二丫頭抄的吧?”
薑老夫人立刻左右四顧一眼,見無旁人才鬆了口氣,不慌不忙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怎麽,弟妹要當眾說出來?”
鄧老夫人氣得手抖。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皇親貴胄,扯下那層高貴的皮,最是醜陋!
事已至此,她又如何揭穿?那樣整個黎府的名聲都會毀於一旦。
薑老夫人瞧著鄧老夫人神色,了然一笑。
她就知道,隻要先下手為強,鄧氏就隻能認了。
想著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薑老夫人歎了口氣:“弟妹啊,你想想,三丫頭名聲已經完了,就算佛誕日上大出風頭又有什麽用?”
“所以就該把三丫頭應得的風光讓給別人?”
薑老夫人笑笑:“怎麽是別人呢,都是黎府的姑娘,二丫頭爭氣了別的姐妹也會跟著沾光的。就說大丫頭吧,被人退了親以後想說門當戶對的不容易,但今日之後,誰不會讚一聲黎府好教養?長春伯府的幼子本就是個混帳的,將來大丫頭再說親也順當些。”
鄧老夫人聽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麽說,我還該說聲謝謝了?”
這樣的厚顏無恥,她今日領教了。
“一筆寫不出兩個‘黎’字,弟妹應該也很清楚。”說到這裏,薑老夫人就語帶警告了。
鄧老夫人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二人先後回到廳中,薑老夫人立刻被夫人們團團圍住,就連鄧老夫人都得了幾聲稱讚,聽在耳裏,隻覺諷刺。
待客廳外的長廊上站滿了年輕姑娘們。
杜飛雪拉著黎皎咬耳朵:“皎表姐, 你們府上那位二姑娘寫的字真有那麽好?”
她手一轉,指向朱顏:“比顏表姐的字還好?”
泰寧侯府的姑娘黎皎是不願得罪的,可當著外人的麵說自家姐妹不好亦不合適,便委婉道:“這我就不知了,平日裏瞧著二妹的字和我差不太多,想來是二妹藏拙了吧。”
藏拙?哼,就黎嬌那樣明明隻有五分恨不得表現出十分來的貨色還知道藏拙?
今日之事實在離奇,她可真是糊塗了。
大福寺裏,黎府的二姑娘手抄佛經得到了無梅師太青眼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每個角落。
往年這時人們就該散去的,可無梅師太破天荒見人把所有人的心都勾了起來,夫人們杯中茶水續了一次又一次,誰都不提“走”這個字。
沒有了大福寺的熱鬧,通往疏影庵的小徑清幽寧靜,黎嬌跟著知客僧往前走,忽地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