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把冰綠打發出去,由阿珠替她按捏頭部,整個人漸漸鬆弛下來。
總算是得到了走出家門的自由,接下來,她要想辦法見兄長一麵。
大哥他,到底怎麽樣了?
室內很安靜,漸漸傳來清淺悠長的呼吸聲。
阿珠放下手,取了一張薄毯蓋在喬昭身上,輕手輕腳走出房門。
有的時候,她覺得姑娘有種說不出的疲憊,卻不知從何而起。
阿珠站在廊蕪下,抬頭望天。
初夏的天總是幹淨的,一澄如洗,仿佛所有陰霾都不可能長久的停留。
院子裏的石榴樹結了零零散散的花苞,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開得熱鬧起來。
阿珠伸出雙手,陽光把她的指尖照得通透。
所以,她可以努力做得更好一些,讓姑娘少些疲憊。
冰綠冷哼一聲,丟給阿珠一個白眼,扭身走了。
她要去賄賂廚房裏的廚子,做桃花糕給姑娘吃,姑娘吃了桃花糕美貌如花,定比阿珠那小蹄子胡亂按捏幾下強多了。
青鬆堂裏,鄧老夫人仔細聽了大丫鬟青筠的稟告,眼神微閃。
“你去三姑娘那裏時,三姑娘就已經穿戴好了?”
“是,就連冰綠都換好了衣裳,婢子在西跨院沒站一會兒就出門了。”
鄧老夫人點點頭,示意青筠退下。
屋子裏隻剩下鄧老夫人與心腹容媽媽。
鄧老夫人開口道:“看來三丫頭比我想得還聰明,對大福寺的事早就胸有成竹了。”
容媽媽笑道:“姑娘家聰明些是好事呢,老夫人就能少操些心。”
鄧老夫人點頭:“真正聰明確實是件好事。”
要是隻懂些小聰明,
那還是愚鈍些好了。比如東府那位鄉君,改不了宗室那些人見到好東西就要搶過來的習性,最後隻會出醜,還帶累了孫女。
可憐二丫頭那孩子了。
在鄧老夫人想來,不管平日裏黎嬌有什麽小心思,佛誕日那種場合下都不敢做出明搶的事來,這一遭,小姑娘確實是被那位當祖母的鄉君給坑了。
東府馥君苑裏,黎嬌白著臉講完在大福寺的遭遇,伍氏豁然起身,臉色鐵青道:“豈有此理,我去找老夫人——”
心腹婆子忙把伍氏攔住:“太太,您可不能衝動,老夫人再怎麽樣也是您的婆母——”
伍氏氣得手都抖了,在女兒麵前素來穩重大方的人此刻連聲音都帶了哽咽:“婆母就能為所欲為了,哪有這樣當祖母的,她,她這是毀了我兒啊!”
伍氏跌坐回床榻上,攬住黎嬌哭起來。
黎嬌從沒見過母親這個樣子,嚇得反而忘了哭,胡亂安慰道:“娘,您別哭……祖母一定會補償我的,對,一定會的……”
想到大福寺發生的一切,對黎嬌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躲在伍氏懷裏,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嘲笑的、輕蔑的,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的各色目光遮擋在外。
“傻丫頭——”
當著滿京城貴夫人們的麵被毀掉的名聲,要拿什麽來補償?她的女兒,被那老虔婆徹底毀了啊!
伍氏眼中閃過強烈的恨意,心腹婆子看在眼裏都有些心裏發毛。
伍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恢復了以往的穩重,把黎嬌從懷中拉出來道:“嬌嬌,莫哭了,無論如何,你祖母是為了你打算才這麽做的,以後你對祖母依然要好好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