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寇梓墨沒有否認。
毛氏依然是柔聲細語的:“梓墨,娘不是說過,你如今也大了,再不是小時候。這樣隨隨便便去見你表哥,怎麽也不避嫌呢?”
寇梓墨低垂著眼簾,淡淡道:“女兒隻是去看一看表哥有沒有事,既沒有進他的屋,也沒多說一句,這樣也不行麽?”
避嫌?
以前,母親領著她和青嵐去喬府做客時怎麽沒囑咐她要避嫌?不過是姑父一家遭了難,表哥毀了容,所以才要避嫌了吧?
寇梓墨心思通透,想得明明白白,偏偏麵對的是親生母親,隻能自嘲笑了笑。
毛氏沉默了一下,開口:“梓墨,你可是怪我?”
“怎麽會,女兒不敢。”
“不怪就好。你要知道,喬家如今不同了,你表哥又傷了臉——”
“所以去看一下情況也不可以了麽?”寇梓墨終於忍不住搶白一句。
毛氏臉色冷下來:“喬墨是你父親嫡親的外甥,我們當長輩的自會照顧好他們兄妹,這些不是你們姑娘家該操心的。”
寇梓墨緊抿朱唇,沒有吭聲。
毛氏揮了揮手,打發寇梓墨出去後長長歎了口氣。
長女因為名字裏和喬家玉郎一樣有個“墨”字,自小沒少被兩府長輩們拿來打趣。
喬先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喬大人官居要職,喬公子一表人才,喬家老夫人更是出身皇族,身為母親,她自是對這對小兒女的事樂見其成。
隻是一場大火,她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想著長女執拗的脾氣,毛氏對冠軍侯的那點想法暫且沒提。
據說冠軍侯請假一年為妻守孝,此事來日方長好了。
寇梓墨直接去了花園,遙遙見妹妹寇青嵐帶著喬晚在撲蝶,倚著樹默默站著。
寇青嵐看到她,
把撲到的蝴蝶送給喬晚,吩咐丫鬟帶著表姑娘玩,提著裙角快步走過來。
“大姐,母親說你了?”
“沒有。”
“沒有就好。”
姐妹二人一起站在榕樹下,好一會兒寇青嵐輕聲問:“大姐,你見到表哥,不怕呀?”
大姐膽子明明很小的。
寇梓墨理了理衣擺,淡淡道:“有什麽可怕的,表哥不還是表哥嗎?”
“可是不一樣了啊,表哥的臉——”
寇梓墨轉頭看向寇青嵐:“那妹妹怕不拍?”
“我?”寇青嵐怔了怔,隨後甜甜一笑,“我當然不怕呀,表哥還像以前那樣溫和呢。”
“所以我也不怕啊。”寇梓墨淡淡笑著,看喬晚因為一直撲不到蝴蝶沮喪地丟了團扇,向著她們走來,笑意更深。
“可是——”寇青嵐見喬晚走近,止住話題,悄悄歎了口氣。
表哥就算毀了容依然是很好的,她當然不怕,可姐姐不一樣啊,姐姐一直想——
喬晚已經走到近前,姐妹二人默契地不再提及喬墨,領著小表妹看花樣子去了。
邵明淵出了尚書府,牽著馬才轉了一個彎,忽地停下來,用腳尖挑起地上石子往上一甩,石子便閃電般往某處飛射而去。
低低的呼痛聲傳來,邵明淵大步流星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眉眼普通,一副短打扮,旁邊放著擔子,胭脂水粉、針頭線腦之類的小玩意琳琅滿目,正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