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他最怕亂。那些文臣都不要緊,頂多是內裏勾心鬥角,派係傾軋,亂也亂不到哪裏去。可是武將就不同了,別人也就罷了,一個是邢舞陽,一個是庭泉,他們兩個鎮守著南北,才有目前的安穩。可以說他們兩個隻要不犯謀逆那樣的大罪名,我那皇帝舅舅都不會計較的。”
池燦說著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喬昭麵上,心中不由冷哼:臭丫頭,他剛剛告白的時候心不在焉,現在說起別的男人的事了,卻聽得這麽認真。
他的目光停留在喬昭麵上的時間有些長,一時忘了往下說,敏銳如邵明淵自是很快察覺到了。
拾曦為何這樣看著黎姑娘?在他出去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他不由看向楊厚承。
楊厚承擠擠眼,示意回頭再說。
邵明淵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
“池大哥怎麽不接著說?”喬昭問。
池燦這才回神,卻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接著道:“所以說啊,喬公子想指控邢舞陽貪汙軍餉,必然會被嫌惡的。”
“池大哥是說,皇上並不在乎官員舞弊?”
池燦嗬嗬一笑:“你們以為那些大臣們貪汙點銀子,皇上不知道?我那皇帝舅舅其實心裏清楚著呢。”
世人都以為明康帝一心求道,是被奸臣們蒙蔽的糊塗蟲,實際上恰恰相反。
明康帝就是看得太明白了,反正大部分臣子都是要貪的,那又何必像割韭菜似的收拾完一茬接一茬?做生不如做熟,隻要臣子們做好自己的事,不耽誤他追求長生就行了。
池燦是早就琢磨透了明康帝的心思,其他三人聽了這話,心中俱都發涼。
喬昭嘲弄地想:這就是大梁江山的主人,也難怪祖父早早就棄官不做,寧願寄情山水。
捂著不挑破的傷口,真的不會化膿嗎?這個樣子就能天下安定?
到現在,她可以確定,家中那場大火絕對與兄長手中的那本帳冊有關。
她的家人何其無辜,而犧牲了家人性命、兄長拚死護住的東西終於有機會呈到龍案前,卻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又是多麽可笑。
她要把兄長救出來。
沉默後,邵明淵開口道:“江堂已經答應,明天安排我去見見舅兄。”
“我也去。 ”
三人看過來。
喬昭隻看著邵明淵:“邵將軍,明天帶我一起去吧。喬大哥身體一直不大好,我怕他住在那樣的地方吃不消。”
見邵明淵不語,喬昭眼中多了幾分哀求:“邵將軍,帶我去吧。”
少女眼下是濃重的青影,眼中哀求如春水泛起的漣漪,能蕩漾到人心裏去。
邵明淵忽然發覺,拒絕這樣的請求並不容易。
其實有什麽不可以呢,不過就是帶她去大牢走一遭。
她既然想去,他既然能辦到,那就可以。
“好。”邵明淵輕輕點頭。
喬昭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這時一個涼涼的聲音響起:“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