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燦立在船尾,看著兩岸一點點被拋到後麵去的垂柳出神,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有回頭。
他聽得出來,那腳步聲不是黎三的。
也是,她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哪裏會來找他呢。
“拾曦,等會兒到了台水,咱們去打打牙祭啊?”
“不去。”
“幹嘛不去啊,這船上的一日三餐你還沒吃夠?”
池燦轉過身來,眸光沉沉看著邵明淵:“庭泉,黎姑娘要去找什麽人?”
“她沒有提過,我也是才知道的。”
池燦看向楊厚承:“楊二,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喝酒,現在我想先和庭泉說幾句話。”
“好,你們聊吧,我進去換身衣裳,好不容易進城一回,總得捯飭捯飭。”
楊厚承快步走了,把空間留給二人。
船尾很安靜。
池燦看了麵色平靜的好友一眼,開門見山問:“庭泉,你對黎姑娘是什麽想法?”
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好友有想法,他就要更努力了。
退出?別開玩笑了,他這輩子交了三個生死兄弟,什麽都能讓,隻有媳婦不能讓。
他看上黎三了,就會竭盡全力去爭取,哪怕黎三最終選擇的不是他,他也不會還沒努力就先認命。
因為他清楚,輸不可怕,後悔才可怕。
邵明淵微怔,而後搖頭:“沒有想法。”
若說對黎姑娘是否動心,他不能否認。若是池燦問的意思,他可以給好友一個明確的答案,讓好友安心。
“當真?”池燦心中輕鬆了些。
他不傻,能看得出來黎三對邵明淵是不一樣的。不過他了解好友,邵明淵說不會出手,那便不會。
無論如何,少一個覬覦他家白菜的,是件高興的事。
邵明淵唇畔含笑:“當真,你放心。”
池燦咳嗽一聲,板著臉道:“我就是隨便問問。行了,你快去吧,船馬上要靠岸了,我們在台水最出名的酒樓等你們。”
沒過多久船便靠了岸。
台水是個小城,城內的街道很幹淨,兩旁栽滿了不知名花樹,這個季節居然有繁花綻放。
夢裏江南,不外如是。
男子挺拔俊朗,少女纖細柔美,二人並肩走在這樣的街上,便成了別人眼中的一道風景。
“黎姑娘要找什麽人?”
邵明淵比喬昭高很多,她看著他說話時, 便要仰起頭:“我要找一個仵作。”
“仵作?”
“對,李爺爺說過,他是天下最好的仵作。”
年少時,李爺爺曾帶她來拜訪過這位仵作,她也是從那時候見識到了許多醫者終生無法接觸到也不敢接觸到的東西。
邵明淵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平靜的目光起了波瀾:“李神醫何時告訴黎姑娘的?”
喬昭被問得一怔。
似乎,好像——說漏嘴了!
不過還有挽救的餘地。
喬姑娘麵不改色道:“離京前啊。”
邵明淵半低著頭看著少女,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濃密如羽扇的睫毛輕輕顫動,他的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輕:“這樣啊……我有些想不通李神醫為何會對黎姑娘提到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