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行則冷眼旁觀好一會兒,轉而看向邵明淵。
邵明淵輕聲道:“三位大人,咱們先出去吧,省得打擾我舅兄默寫。”
幾人走出去,寇行則低歎道:“可惜墨兒背下的是貪汙軍餉那一本帳冊。”
幾人心知肚明,皇上真正在意的是另一冊。
左都禦史開口道:“好在那些混帳同流合汙,向軍餉伸手的人,脫不了通倭的罪行。”
張寺卿搖頭歎息:“沒有帳冊,隻能以貪汙軍餉定罪,還是不一樣的。”
幾人一時都沉默了。
“要不請邢禦史過來吧,兩本帳冊都是他寫的,或許還能記得一些。”
“那樣並不能服眾。”邵明淵平靜開口道。
三人皆望向他。
“就算邢禦史勉強記得帳冊三四成內容,誰會認可這樣殘缺不全的帳冊?他們完全可以推說時間過去太久,邢禦史記錯了。”
“是啊,兩本帳冊幾乎波及到整個福東官員,他們真的咬死了不承認,誰都無可奈何。”張寺卿喃喃道。
“三位大人把衙門走水的消息封鎖住了吧?”
寇行則點頭:“失火範圍不大,隻有那間辦公房,且一失火就被撲滅了,除了帳冊資料幾乎沒損失什麽。參與救火的人已經被叮囑過,不會傳出去的。”
“這樣的話就簡單了,三位大人把兩本帳冊恢復如初便是。”
三人麵露不解。
“我把邢禦史請來,等舅兄默寫完,邢禦史再謄寫一遍就是了。”
為了安全起見,天黑後邵明淵就把邢禦史安置到了冠軍侯府中。
張寺卿眼睛一亮,撫掌道:“這樣好極!”
兩本帳冊本來就是邢禦史寫的,隻要內容不變,邢禦史再重新謄寫一遍,誰能指出問題來?
這原本是很簡單的事,他們卻因為心情過於沉重,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不過另一本帳冊——”左都禦史遲疑看向邵明淵。
到了這個時候,他開始相信這位年輕的冠軍侯一定有他們想不到的辦法。
邵明淵微微一笑:“另一本帳冊我來想辦法,晌午之前,定然給三位大人一個答覆。”
“那就拜托侯爺了。”
離開刑部衙門走在街上, 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邵明淵吩咐等在外麵的親衛回冠軍侯府去請邢禦史,自己則調轉馬頭,直接去了黎府隔壁的宅子。
宅子中有兩名親衛看守,宅子不大,地麵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邵明淵推門而入,竟然有種回家的感覺。
他看著黎府的方向笑了笑,叮囑了親衛一聲,倒頭便睡。
過了一個多時辰,親衛輕聲把邵明淵喊醒:“將軍,已經辰正了。”
邵明淵一躍而起,推開窗戶,凜冽的寒風吹進來,外麵天光果然已經大亮。
他沒有急著聯係喬昭,仔細洗漱過後,把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刮得幹幹淨淨,才吩咐道:“把信鴿帶來。”
西府中,喬昭從青鬆堂請安回來,正準備收拾一下隨何氏去東府拜見老鄉君,一隻灰鴿落在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