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爺什麽時候吃過咱們女婿做的青椒肚絲了?”何氏詫異的聲音響起。
黎光文嘴角笑意一僵。
糟了,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考驗,這是考驗。”黎光文一本正經道。
黎光書麵上不露聲色,心中氣個半死,一頓飯吃得渾渾噩噩,食不知味。
待到丫鬟們奉上清茗,鄧老夫人抿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道:“老二,浩哥兒的事——”
黎光書臉色一變:“娘,浩哥兒年紀太小,又乍然離開了熟悉的環境來到京城,強行把他抱離生母身邊,他會受不住的。”
“年紀小,才適應得快。”鄧老夫人淡淡道。
黎光書忍不住看向劉氏。
莫非是他去東府的時候,劉氏對母親說了什麽?
他就知道,劉氏說不想養浩哥兒是說給他聽的。劉氏生次女傷了身子,以後再難有孕,怎麽可能不想把浩哥兒抱過來養呢?
劉氏被黎光書的眼神刺痛了,冷笑道:“老爺不必看我,我沒興趣養從別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
黎光書暗暗鬆了口氣:“娘,您看劉氏都這麽說了——”
老太太垂眸喝茶,眼皮也未抬:“呃,你媳婦不想養,我知道了。”
黎光書露出個放鬆的笑容來,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就聽鄧老夫人來了一句:“我養啊。”
噗的一聲,黎光書直接把口中茶水噴了出來。
鄧老夫人皺眉:“老二,你的禮儀規矩呢?”
黎光書掩口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在小輩注視下尷尬道:“娘,您剛剛說什麽,兒子沒聽清。”
“我說現在孫子孫女們都大了,我每天怪無趣的,趁著還硬朗把浩哥兒帶兩年正好。老二,你覺得呢?”
在鄧老夫人沉沉目光逼視下,黎光書隻覺一口氣堵在胸口裏無處可發。
“怎麽,我連養個孫子都得求著你了?”鄧老夫人把茶盞放茶幾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響,脆響聲震得人心中一凜,“還是說,你出去幾年,連親娘都不當回事了?”
“兒子不敢——”
“不敢,不敢,我看你嘴上說著不敢,心中敢得很呢。”鄧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了。
小兔崽子還真是翻天了,為了一個小妾和親娘叫板,看來是出去太久,忘了拐杖燉肉的滋味了。
黎光書實在坐不住了,尷尬站了起來:“娘您別生氣, 兒子去和冰娘說一聲。”
“還要和她商量不成?”鄧老夫人沒好氣問道。
黎光書強笑道:“不是,兒子就是知會她一聲。”
剛剛安頓在錦容苑西跨院裏的冰娘正輕輕拍打著睡熟的浩哥兒,見黎光書過來,隨他輕手輕腳走到了外間去。
麵對著如花美妾,黎光書艱難開了口,冰娘聽了久久沉默。
“冰娘,是我對不住你,我失言了。”
冰娘搖搖頭:“老爺別這麽說,老夫人願意養浩哥兒,是浩哥兒的福氣——”
說到這裏,她聲音微哽:“就是能不能讓浩哥兒再陪我睡一晚?”
黎光書轉述了冰娘的請求,鄧老夫人點頭應了。
第二日,浩哥兒被抱到了青鬆堂,誰知才過了三日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