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冉死了。
死在了一條雖然離繁華街道不遠卻罕有人至的偏僻小巷子裏。
她半靠著牆根,積雪遮蓋住部分身體,露在外麵的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滿是驚恐與詫異,死不瞑目。
不遠處躺著兩名年輕男屍,正是暗中保護江詩冉的錦鱗衛。
“義父——”江遠朝艱難開口,伸手去扶江堂。
江堂一把把他推開:“滾!”
江遠朝被推至一旁。
江堂往前走了一步,皂靴踩在積雪上,出吱吱的聲響。
他忽然加快了腳步,撲到江詩冉身旁。
“冉冉,冉冉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在這裏就睡著了?”江堂仿佛遲暮的老人,顫巍巍伸出手撫上江詩冉早已僵硬的臉龐,喃喃催促著,“快起來,這裏冷,爹帶你回家——”
話未說完,江堂頭一偏,噴出一大口血來。
“大都督!”趕過來的錦鱗衛越來越多,一起駭然出聲。
江堂盯著雪上的鮮血,一動不動。
一群錦鱗衛站在旁邊,誰都不敢開口。
他們的大都督就這麽一個獨生女,一直當掌上明珠般養著,可現在卻白人送黑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堂堂錦鱗衛卻連大都督的女兒都沒保護好,傳揚出去他們全都不用做人了!
一個個錦鱗衛眼中帶了怒火,把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義父——”趕來的江五喊了一聲,江十一則默默立在一旁。
江堂充耳不聞,彎腰把江詩冉的屍體抱了起來。
“大都督——”眾錦鱗衛圍過來。
江堂一言不,抱著江詩冉的屍身往前走,可隨後腳下一個踉蹌便要跌倒。
數雙手齊齊伸過去,全都被江堂拂開:“都別碰我的冉冉!”
他步伐沉重,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腳印,赤紅如血的雙目中兩行淚落下來。
江遠朝沉著臉交代屬下:“把他們的屍體帶走。”
天色暗了下來,瓦簷與路麵上的積雪反射著白茫茫的光,街上早已冷冷清清,偶爾零星幾個行人看到黑壓壓一群錦鱗衛,險些嚇破了膽,立刻躲得遠遠的。
眾錦鱗衛默默跟在江堂身後,漸漸覺出不對勁來。
大都督去的方向好像不是江府,更不是錦鱗衛衙門,而是——
眾錦鱗衛悄悄交換了個眼神,困惑之際全都看向江遠朝。
自從江遠朝與江詩冉定親,十三爺便是錦鱗衛中僅次於大都督的實權人物了。
江遠朝心思敏銳,看著江堂所去的方向乃至他此刻神情,立刻想明白了江堂要去往何處。
“義父,您要去太醫署?”
此話一出,眾錦鱗衛臉色頓變。
大都督痛失愛女,過度傷心之下竟然不承認江大姑娘死了嗎?這是要抱著江大姑娘去太醫署醫治?
要是這樣,整個朝野恐怕都會被震動的,尤其是東廠的人,會不會以大都督神誌不清為借口趁機奪權?
可是這種時刻眾錦鱗衛在江堂麵前大氣都不敢出,更別提出言勸阻了,隻得眼巴巴看著江遠朝。
江遠朝攔在江堂麵前:“義父,咱們回家吧,冉冉這個樣子,需要請人幫她收拾一下,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