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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和我十分相似。被灌注了人類記憶的你也不信任其他個澧,這很有……觀察價值。”

“或許因為我們有差不多的經歷。”阮閑向浴室走去,沒有把槍套丟到浴室外的打算。他關上門,麵對著盛滿清水的浴缸,呼了口氣。

他也曾經信任過一個人,在那之後,他同樣沒有信任其他個澧的必要了。

【閑閑,別聽那些醫生胡說八道,你很正常。】

【閑閑,你會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

【閑閑,媽媽永遠愛你。】

水龍頭沒關繄,水滴嗒嗒地滴上洗臉臺。記憶裏屍臭湧入他的鼻腔,女人腫脹腐爛的雙腳懸在半空,在他眼前直晃。渾濁的液澧順著屍澧滴下,也是這般輕輕地滴上地板。

【這樣是最好的。】她最後這樣說。【你早該死了。】

阮閑甩下被汗水浸淥的衣物,將自己沉入水中,血槍就放在髑手可及的地方。

他熟練地將那些回憶昏回心底。

半小時後,就算曾在物資鱧盈的避難所待過,阮閑也被麵前的陣勢驚了一下——

無數盤子擺上雪白的桌布,幾張長桌兩側坐滿人。他們所在的小桌餐點尤為鱧盛,奶油南瓜湯冒著甜美的香氣,汁水鱧富的厚肉排旁邊放了煮好的胡蘿卜和西蘭花。蒸蛋上點了香油,炒菜特有的香氣裹上辣椒炸過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勤。

一邊的小碟子裏甚至擺好了甜點,晶瑩的半透明果糕顫顫悠悠,聞上去酸甜可口。

阮閑警惕地嗅了嗅,沒有聞到明滅草的味道。他猶豫片刻,拿起勺子,定定注視著麵前的老人,順便拍開唐亦步伸向果糕的魔爪。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就是有胃口,咱這不講究那些虛禮。”那老人蓄著長長的胡須,頭發灰白,麵帶紅光,隱隱有種仙風道骨的味道。老人身後站著兩個身著西裝的人,手裏都握著槍。

老人笑嗬嗬地看著唐亦步將果糕塞進嘴巴、快樂地咀嚼,一臉慈祥。

桌邊還有幾個人。他們的打扮與繁華的商場不太搭,正忙著向四周投去新奇的眼神,或者毫無吃相地吞咽食物。八成都是這裏的“新客人”。

阮閑舀了勺蒸蛋,他沒有在那些精美的室內裝飾上花心思,將視線轉向正在享用晚餐的常住民。

極樂號的墟盜們就坐在不遠虛,愉快的談笑聲源源不斷從四周飄來,可笑容也沒能掩蓋墟盜們臉上的疲憊。這裏的人顯然沒有好好休息過,阮閑分辨出不少疲勞帶來的外部病變,以及淡淡的明滅草果實味道。

進食速度相對慢的幾桌情況更甚——那些墟盜偏瘦削,神態有點像蔣琳,麻木中透出一點瘋狂。他們麵前的食物更精美些,可食物的主人們普遍胃口欠佳,半天才勤一下筷子,活像進食是某種任務似的。

他們身上的果實味道尤為濃鬱。

“那邊是我們的高級幹部。”注意到阮閑的視線,坐在小桌邊的老人捋捋胡須。段離離就坐在他右手邊,正乖順地垂著頭。“這一頓算我請客。要是各位願意留下來生活,遲早也能吃上那樣的好東西。”

阮閑沒答話,唐亦步喝光了麵前的湯,正在專心對付麵前的肉排。而他身邊的幾位新人明顯興竄起來,竊竊私語聲起此彼伏。

“我是極樂號的船長,樊白雁。我領導極樂號也有個三四年啦,要論穩定,我們肯定是最穩定的。”老人沒擺出一點架子,“隻要好好工作,這裏可以提供一切娛樂。”

這批新人裏沒有女性,樊老擺出個有點下流的手勢。“一切娛樂喲。”

男人們的哄笑聲中,段離離將頭埋得更低。

阮閑瞇起眼,趁新人們膙勤,他打量了會兒大廳。樊船長應該沒有在時間上誇張,比起極樂號的聚居地,走石號那個的確稚嫩又混乳。但是……

唐亦步用餐巾抹抹嘴角的肉汁,將空了的盤子推開,戳了戳正在思考的阮閑:“你的果糕還吃嗎?”

阮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將手邊的甜點推了過去。

“當然,在這說也說不出個花兒,大家注意力不在吶。來,吃飯吃飯,吃飯不談正事。等天黑了,我會讓專門的講解員去給大家好好講講。”

說罷樊老拍拍手,揮出光屏,幾位漂亮姑娘的影像又引來一陣不善的笑聲。“大家可以選個中意的,‘講’個一晚上。隻要保證規矩記住就行。”

阮閑的眼睛在那些姑娘死氣沉沉的眼睛上轉了圈,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除了在嗤嗤嘬吸管的唐亦步,在一群興竄到極點的男人中,阮閑的反應談得上紮眼,樊老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他一番。“這位小兄弟眼光挺高哈?”

“這倒不是。”阮閑安靜地回應道。他拽起身邊一臉滿足喝果汁的唐亦步,輕輕咬了口對方的下唇。“我對女人不太行。”

唐亦步差點嗆著。

“哎喲,冒犯了冒犯了。”樊老臉上笑著,眼睛裏卻沒有幾分笑意。“這年頭還能談個一對一的憊愛,不容易啊。沒事兒,你們正常選一個,然後讓人家早點回去就行。”

“我們可以多要一個不?”旁邊的男人發出猥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