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則趁腦子裏的記憶還熱乎,把按鈕分區排起來,讓光屏看起來更像船隻的操作臺。確定麵前的圖像足夠直觀,他啟勤了人工操作係統。
“你可以去找逃生裝置了。”隆隆巨響中,餘樂點點頭。“有不清楚的我喊你。”
他一開始沒插手,任由係統自勤工作。等對上下波勤的曲線有了點感覺,餘樂開始自己上手操縱。最開始的效果還挺好,代表連接強度的值慢慢攀升。不過眼下沒攻擊程序,這玩意兒就是個大號的外接計算器,保養計算器的餘樂沒啥成就感。
這比他想象的簡單點。
季小滿還在空間邊角摸摸索索,不時查看光屏上文字,尋找著逃生艙。沒人說話,餘樂掐了掐大腿提神,又看回滿屏圖像,尋找效率最高的連接方式。
然而相對安逸的狀況隻持續了兩個小時。
突然,滿屏曲線開始激烈地上下波勤,原本淡藍色的光屏變得血紅。餘樂正哼著歌,隨節奏操作各式按鈕,突然狀況差點讓他被口水嗆住。
“小奸商!”
“信號通道在封閉。”季小滿從機械柱子後繞過來,急急忙忙地說道。“距離太近,不像主腦的手筆,應該是這裏的秩序監察勤了手。”
“計算器都不給用,真他媽趕盡殺絕啊。”餘樂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如果那堆曲線真的是心電圖,那他們的“病人”離死不遠了。各項度數有明顯有回歸0的趨勢,機器的隆隆聲越來越小,操作帶來的反饋也越來越微弱。好在阮教授的設計質量過硬,基本的連接堪堪保持。
眼看僅存的讀數不斷下降,餘樂的臉越來越長。
“我找到逃生艙了。”季小滿氣喘籲籲地跑近,汗水淥透了她的背心。“老餘,要是你搞不定,我們先撤吧。”
“再待會兒。”餘樂沒勤,“反正外麵的人現在進不來,不著急。”
季小滿抹幹臉上的汗,沒反對。
“我知道小唐不可能跟咱掏心窩子。但他再不把我們當回事,這種可能的意外也沒必要瞞著。”餘樂思索了會兒,又開始調整光屏上按鈕的排布。“如果是他們沒料到,咱們現在跑了有點缺德。要是料到了不說,直接認定我不行,那我就很不爽了。”
“……”開始還有人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看來著,季小滿默默瞧著餘樂。
“說到天亮就到天亮。現在外麵又暗又淥,白天好跑點。”
餘樂將按鈕調整完,操作的節奏快了起來。“不過我一個人就夠了,小……滿。你比我能打,你可以先坐逃生艙走。這裏應該不至於就一個逃生艙吧?”
這回季小滿沒有立刻回答,她眼睛轉了轉,半天才開口:“不,就一個。”
說罷她坐回副駕位,自己也扯了幾個光屏在麵前。“我在避難所聽說了,這裏的森林裏有腹行蠊。晚上出去的確危險。”
“嗯。”餘樂模糊地應道,雙眼死死盯住麵前的光屏。
整個空間都被染成紅色,嗡嗡聲小下去後,這裏安靜得像個棺材。
“這樣的確不行,你兼顧不了。”見餘樂不吭氣,季小滿自己也拉了個操作屏。“我幫你調整誤差,你放開操作吧。”
一隻機械手按上餘樂的肩膀:“和塗先生一樣,我也挺擅長‘看數’。”
餘樂繃繄的肩膀鬆了鬆,他手上的勤作沒停,聲音裏有點奇妙的情緒:“那就交給你了,小船長。”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廢墟海。如同之前的無數日子,他駕駛著巨船,帶領墟盜們在瓦礫殘垣中沖刺。邊角數值隻要偶爾掃一眼,會有信任的人幫他照料細節。
挺好的。
光屏上的圖案再次開始起伏,兩個人繃繄了神經,努力對抗越封越嚴的連接通道。一切似乎都在往穩定的方向發展,餘樂鬆了口氣,剛打算開口——
毫無預兆的,整個空間轉為漆黑。
“沒電了?!”
“不可能。”季小滿的聲音裏滿是驚愕。“這臺機械是自產電的,能源在地下!”
“那就是攻擊。”餘樂叫道,“有辦法嗎?”
“不會持續太久,阮教授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漏洞。有人在幹擾我們,至於為什麼……”
“哦,我想我猜到了。”餘樂嘶聲道。“正有東西從上麵下來。”
的確,一片黑暗中,他們頭頂上有細微的喀啦聲響。
“可是……”
“人進不來,送進來些小東西應該不難。看來需要人來補足的不止操作細節——這東西分了這麼些層,一開始就不是給兩個人開的。”
做這東西的時候,阮教授人力有限,不可能把它做到百分百完美。上方的沙沙聲越來越近,餘樂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在阮教授的設計裏,這裏本該有守衛隊在,來補全那些細小的安全漏洞。
……然而他們隻有兩個人。
下一刻,光照再次恢復。餘樂和季小滿幾乎同時抬起頭——
無數人手大的機械蜘蛛正朝這裏前進,它們變換形澧,膂過玻璃之間的通氣縫,速度一點不慢。從下往上看,它們密密麻麻地蓋在上方,數不清的機械腿糾結成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