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我洗過臉了!”賀圓在奶娘手裏掙了幾掙,奶聲奶氣說:“是小哥哥還沒洗,你抱錯了!”
“是我還沒洗臉!”小橄欖在旁邊老氣橫秋道:“我比小妹妹高些的,李媽媽怎麼認不出來了?”
“喲,哥兒姐兒穿了這個同樣的袍子,一時愣是分不清!”一大早起來,奶娘李媽媽抱了賀圓去洗臉漱口,待放下賀圓,一時要去擰熱毛巾給小橄欖洗臉,回頭見龍鳳胎湊在一處說悄悄話,結果她又抱了賀圓,以為她是小橄欖,打算再給她洗一次臉。
張媽媽見李媽媽弄錯了龍鳳胎,一時在旁邊拍手掌樂的不行,“哈哈,姐兒眉毛淡些,秀氣些,本來好認,你怎麼老認錯?”
“老太太特意叫人做了一模一樣的袍子給他們穿,他們湊一處說話,我乍一看真分不清楚。”李媽媽蹲在賀圓跟前,有些兒尷尬,用左手去抹抹眼睛道:“先前我坐月子時,被婆婆氣的哭的好幾場,生生把眼睛哭傷了。一大早起來遇了冷風,眼睛可是不爭氣了,這才會瞧不清。”
先前小橄欖嚷著要尿尿,李媽媽一回頭也是抱了賀圓,撩起小衣裳就要給她把尿,還是她嚷嚷著說抱錯了,李媽媽才覺察。李媽媽雖有些烏龍,性子卻極柔婉,相處了半個月,賀圓對她極有好感的,這會聽得她眼睛是月子裏哭傷的,不由伸出小手摸了摸李媽媽的眼睛說:“李媽媽,你以後不要哭了!”
“姐兒……”李媽媽被賀圓溫熱的小手一撫,一下感動的不行,摟了賀圓道:“這麼一個金尊玉貴的小人兒,硬是曉得心疼人,怎不叫人疼呢?”
李媽媽不過二十三歲,因生了三個女兒,遭婆婆嫌棄被休出門的,走投無路之下賣身入賀府。現下見著賀圓乖巧,想起自己的女兒,一時感慨萬千。
那頭張媽媽已擰了毛巾給小橄欖洗好了臉,抱了過來道:“好了,咱們快領了前頭喝粥去,聽得少奶奶今兒要帶了哥兒姐兒出門呢!”
貴姐正在前頭收拾東西,見奶娘領了龍鳳胎來了,笑道:“今兒要帶你們去拜見兩位舅公,見了舅公你們可要開口喊人。記下了?”
貴姐的二舅方逍原在京城裏大富商蔣騰的皮貨鋪當掌櫃的,後來自己有些門道,又借了原東家的力,出來開了一間皮貨鋪,現下在京裏發展的極不錯。三舅方遙卻是京城裏茶商唐家的上門女婿,現下幫著丈人經管茶鋪,在唐家頗說得上話。
待吃了早飯,貴姐便叫人套馬車,一時賀太太來了,囑道:“外麵車多人亂,你既要帶哥兒姐兒到兩位舅爺家去,卻須好生看著。這天兒越來越冷了,也別磨蹭,吃了午飯就回來。你現下在京裏,有的是時間見麵。再不然,請了他們來府裏敘話就是了。”
貴姐應了,笑道:“太太放心,我有分寸的。因來京城這些時了,也捎了信給他們,說得空就帶了哥兒姐兒過去給他們瞧瞧。拖了這幾日,看著今日太陽兒高照,天氣暖和,卻是拖不得了,再不去,隻怕就要落埋怨了。”
貴姐嫁入賀家,於方逍和方遙來說,自然認為貴姐攀高枝了。現下貴姐若不先行去拜候他們,他們難免認為貴姐自高起身份,連舅舅也不曉得尊敬了。
馬車緩緩先到了方逍處,早有小丫頭先下車去通報。後麵一輛馬車坐了奶娘和秋棠春鶯兩個丫頭,這會已是忙忙先下馬車,候在貴姐馬車前,幫著抱了龍鳳胎下來。不一會兒,方逍和李敏華就迎了出來,一見了龍鳳胎,方逍還罷了,李敏華卻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使了力把兩個都抱在手裏,顛顛往門裏跑,一邊道:“早就聽得貴姐生了龍鳳胎,都說得人意兒,今兒見了,真正是雪堆出來的人兒,喲,我的寶貝兒啊!”
“二舅母,你走慢些!”貴姐見二舅母李敏華左手抱小橄欖,右手抱賀圓,嚇的不行,又不好說怕摔了龍鳳胎,隻得笑著追在後頭道:“來了京裏這些時,他們可是大了好些,也越法有份量了,看累著二舅母,還是放下他們,讓他們自己走罷!”
“方太太,方太太,可仔細著!”兩位奶娘和兩位丫頭在後頭也嚇的慌了神,要是摔了哥兒姐兒,她們這些人回府去,還不被老太太和太太揭了皮?一時在後頭緊跟上了,急急勸道:“待我們抱進去罷!”
“沒事兒,沒事兒,這麼粉團團兩個人兒,累不著我!”李敏華喘乎乎回話,已是一氣兒把龍鳳胎抱了進門內。
才進門裏,方逍的女兒方文鳳已是迎了出來,抱過小橄欖,一邊拉了貴姐細瞧,點頭道:“不愧是嫁入高門大戶當少奶奶的人,看看這臉皮兒,竟比當初做姑娘時更紅潤呢!”
“你難道就不紅潤了?”貴姐不由拍開方文鳳的手,恢複了做姑娘時的活潑,掩嘴笑道:“你還圓潤了好些呢!”
方文鳳搖著手道:“別提圓潤兩個字,一提這兩個字,我就急。自打生了三個孩子,我這身段兒算是毀了,再沒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