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姊!」花喜兒趕緊幫白梅兒拍背,幫她倒了杯熱茶。「來,喝茶。」
「謝謝。」白梅兒笑著接過,輕喝了一口,小臉有著輕嘲。「我呀!這破爛身子也不知能熬到什麼時候,最對不起的是爹娘,竟生了我這個沒用的女兒。」
「表姊,別這麼說。」花喜兒輕斥,咬著唇輕問:「你,想嫁給雷千梟嗎?」
聽到她的話,白梅兒的笑容變苦。「我呀,沒這福氣的,而且梟哥哥也不喜歡我,他比較喜歡你,若不是你有婚約,你和梟哥哥真的很配,吵吵鬧鬧的,就像對歡喜冤家。」
「誰跟那傢夥是歡喜冤家!」花喜兒不屑地皺鼻,可心卻揪痛著,看著表姊慘白的麵容,看著她眼中渴望卻又不敢奢求的眸光,想著娘親剛剛說的話,想著從小到大表姊待她多好,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疼……
一開始想說的話全吞進嘴裏,她說不出口,甚至不知該怎麼啟齒。
若表姊知道她和雷千梟的事,她那麼纖弱的身子熬得過去嗎?娘親的話不停在她腦中回蕩——
嫁給千梟是梅兒唯一的心願,喜兒,梅兒一直把你當妹妹一樣疼,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喜兒?你怎麼了?在想什麼?」見花喜兒怔怔地看著她,白梅兒擔心地輕拍她的臉。「你怎麼了?臉色好白,手也好冰,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來,快喝熱茶。」
白梅兒說著,趕緊想倒茶給花喜兒,可胸口卻突然一疼,讓她皺著眉,手中的茶杯一落。
「表姊!你怎麼了?」花喜兒一驚,趕緊扶住白梅兒。
「我、我的胸口好痛……」白梅兒痛苦地皺眉,臉唇白得無一絲血色,冷汗滴落。
「來人!快來人!快請大夫!」花喜兒趕緊大吼,外頭的婢女立即進來,請人趕快去請大夫。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等平靜下來時,花喜兒隻看到大夫臉色沉重,舅舅、舅媽神情哀淒,眼神哀求地看著她。
她不語,隻是轉身走出房間。
外頭,夏母正擔心地看著她。「喜兒……」
「我會讓的。」經過娘親身邊時,花喜兒低語。
「喜兒?」夏母一愣,驚喜地想抓住女兒的手。
花喜兒立即閃躲,抬眸冷淡地看著她,那冷淡又傷痛的眼神讓夏母心中一驚。
「喜兒……」她輕顫,突然覺得女兒離她好遠。
「放心,我會如你們所願去做的。」留下這句,花喜兒不再看娘親一眼,轉身離去。
心中的苦和痛,還有濃濃的不願,隻有她自己知道……
花喜兒沉痛地閉上眼,想到那時的事、她的放棄、她的退讓,仍然重重地扯痛她的心。
那時的她,別無選擇,她無法狠下心傷害表姊,隻能自己咬牙忍下痛,選擇欺騙雷千梟,讓他恨她。
於是,她要裴亦寒跟她合演一場戲,知道雷千梟那天會上門,故意說出那些話,擺出冷漠輕視的姿態。
她知道,她傷了他,成功地讓他恨她,兩人形同陌路。
在旁人麵前,他們雖然一樣嘻鬧,可他的眼神卻無任何笑意,有的隻有冰冷。
他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
可她無權哭泣,因為這是她選擇的,有好幾次她都想脫口而出,可總是忍了下來。
要說什麼呢?是她自己選擇放棄的,看著他和表姊成親,她笑著,不讓自己哭,然後在他成親後徹底消失。
不再見表姊,也不再見他。
後來,聽到表姊去世的消息,娘暗示過她,要她告訴雷千梟一切始末,告訴他,她是不得已的。
可是,說了又有何用?他知道一切,也隻會更恨她而已。
她瞭解他的個性,就算她有苦衷,可他絕不許她自作王張,任意擺弄他的人生。
她錯了嗎?
也許,她真的錯了,錯在不該再出現在他麵前。
雖然姨娘上門,可她還是有許多方法可以推託的,她可以不必答應的,她不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逼她。
可是,她卻答應了——因為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見他。
四年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可是她不敢見他,怕看到他的恨意、他的冷漠。
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上門了,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許,可是情感卻讓她屈服了。
她真的好想見他,就算隻有一眼也好……
可,人總是貪心的,見了一眼,會再貪求更多。
每一次上門,總是遊移在見與不見之間,可知道能再看到他,心總是有著期待。
她故意激怒他,想要逼他跟她說話,雖然每每總被他諷刺的話和冷漠無情的眼神給弄傷,可隻要他能跟她說話,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她,畢竟還是奢求太多了,是不?
花喜兒咬著唇,唇上的痛是被他咬破的痕跡,就連身上也全是他留下的咬痕。
身體很痛,可心更痛,她不該出現的,不該因為私心再次出現在他麵前,她……又再一次傷了他了,是不?
「嗚……」花喜兒捂住唇,再也忍不住泣聲,低下頭低聲哭著。「對不起……對不起……」
每一個夢,她總是哭著跟他道歉。她不想傷他的,她不想的……
「對不起……」
門外,一抹僵硬的身影抵著門,痛苦地聽著她的哭聲,緊捏著拳,不許自己心軟。
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