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雁晚回來時,陸潮生正坐在位子上發呆。
他的手肘曲起,手背撐著下巴,頭看向左側窗外。
有風吹進來,吹動他的額發上下飄浮,在他清淺的眉眼間輕輕掃動,將陽光破碎成無數光影,碎鑽般拓在眼瞼上。
仿佛與靜謐的教室融為一體,安靜得不成樣子。
說實話,溫雁晚鮮少見到顏色如此清淡的人。
沒錯,清淡。
無論是外貌、氣質、亦或是信息素的味道,但都淡得如同清晨熹微陽光下沾在草叢間的露水,似乎隻等著朝日升起,就能化作水蒸氣蒸發了似的。
似乎被弄得有點癢,陸潮生伸出手,將那抹調皮的額發撫到了耳後。
餘光注意到溫雁晚回來了,抬起的手臂微微頓了下,而後放回了桌上,視線也從窗外收了回來。
溫雁晚笑了下,走過去,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他桌上。
“給你買的,吃吧。”
塑料的“沙沙”聲響起,與此同時,還有食物溢散的香氣。
陸潮生垂眸,是一份打包好的盒飯,唇瓣輕輕抿了抿,手卻沒有動作。
“怎麽?不合口味?”
見他不動,溫雁晚以為他不喜歡,便將袋子拖到自己麵前,打開了飯盒。
一份米飯,一份雞米花土豆,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買前還特意向李睿淵打聽過,學生裏最受歡迎的菜品是什麽,就怕踩雷。
溫雁晚可不是樂意白付出的人,他都特意給陸潮生帶回來了,花的還是他自己的錢,足足5塊大洋呢。
更何況,他兒時學的第一句古詩詞就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從小省吃儉用的,對浪費幾乎是深惡痛絕。
無論是浪費錢財,還是浪費糧食。
所以這飯,陸潮生不吃,也得吃。
溫雁晚直接把筷子拆開,戳了戳飯盒裏的雞米花,語氣不鹹不淡:“怎麽,難道要我喂你?還是說……”
他話頓了頓,忽然拿起筷子,夾了一顆雞米花,放在唇邊,輕輕碰了下。
視線在陸潮生粉色的唇上慢悠悠轉了圈,注視著他的眼,挑眉。
“你想我用嘴喂?”
話音未落,陸潮生就朝溫雁晚猛地看了過來。
他眼廓深,眸色卻淺,比起常人的琥珀色或深棕色,更接近一種淡淡的灰色,逆光瞥來時,眼角都帶著凜冽寒光。
這哪裏是露水,分明是冰淩。
差點就忘了,這人骨子裏可冷得要命,哪是區區陽光就能烤化的。
溫雁晚笑了下,將那顆雞米花隔空扔進嘴裏,一麵嚼著,一麵漫不經心地補充了句:“放心,沒碰到嘴。”
說著,將筷子塞進陸潮生手裏,順便把飯盒也推了過去。
“筷子是幹淨的,快吃吧。”
見陸潮生清淩淩的目光還看著自己,似乎帶著點不清不楚的疑惑,溫雁晚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
“沒別的意思,好歹以後就是同桌了,估計至少要坐一個月,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同桌餓肚子吧。”
心裏卻道,餓著誰,也不能餓著我的小金主啊。
“嗯。”陸潮生從嗓子裏發出一聲輕輕的音調。
聲音太小,小到溫雁晚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但緊接著,又聽見對方輕弱的聲音道:“謝謝……”
“……”
說實話,溫雁晚是有點被可愛到的,忽然就感覺,這頓飯也算是沒白帶。
耳邊響起飯盒泡沫的摩擦聲,溫雁晚將視線從對方低垂的發頂上收了回來,舉起保溫杯,正準備喝,忽然頓了頓。
把保溫杯從嘴巴拿下來,溫雁晚盯著裏麵幾乎到底的水,發呆。
他走之前,裏麵有多少水來著?
正在吃飯的陸潮生:“……”
心虛.jpg
保溫杯的水到底去了哪裏,溫雁晚直到放學也沒有找到真相,最後隻能當做未解之謎,放在腦海的一角落灰算了。
開學當天上午的任務主要是發書、選班幹部、加班主任講話,下午的時間則全部給打算住校的學生收拾東西搬進來。
恆北私立有錢,也願意給學生花錢,學校的宿舍條件是出了名的好,獨衛帶陽台的四人間,每人還有小單間,既保證了學生的隱私,也不至於脫離群體。
這也是某些有錢人家即使有能力找班主任申請走讀,也依然願意把孩子送進學校裏生活的原因。
溫雁晚剛打開宿舍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
“我真他媽服了,”李睿淵一麵將手裏的東西摔得“哐哐”響,一麵跟身邊人吐槽,“整個高三這麽多Alpha和Ba,怎麽就剛好跟那個傻逼分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