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逸當天下午,直接被溫宇翔送去了急診室。
直到此時,陸佑民才知道,原來這次的事情,還有陸海逸的手筆。
高級病房裏,陸佑民全然不顧剛剛才重症監護室轉移出來的陸海逸,甫一抵達病房,他對著床鋪上半死不活的少年披頭就是一頓痛罵。
“你自己看看你幹的好事,招惹誰不好,給我招惹傅家和溫家,好啊,現在他們一群人合起夥來搞我們陸家,你是不是開心了,是不是滿意了,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這兩天的事情,已經令陸佑民焦頭爛額,漆黑的眼袋重重吊在眼下,一雙幹澀的眼珠布滿血絲,誰知陸海逸又鬧出這種事情來,還把不知怎麽,把八竿子打不著的溫家也給牽扯進來了。
煩躁地左右踏步,陸佑民氣急,他右手惡狠狠地指向陸海逸,怒斥:“你們這一個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辛辛苦苦賺錢,供你們吃,供你們穿,你們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好啊,真是好極了,當初你們出生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掐死!”
回應他的,是陸海逸受驚的小動物般,可憐而委屈的細聲嗚咽。
陸海逸傷得真的很重,他鼻梁、手腕、肋骨全折了,頜骨受傷,說不出話,牙齒也被砸掉了好幾顆。
內髒小麵積出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利刃在皮肉裏切割,疼得心髒都緊縮起來,頭上狼狽地纏滿白色繃帶,隻留一隻紅腫的眼珠子在外麵楚楚可憐地望著陸佑民,神情委屈而怯弱。
陸海逸根本沒有意識到,觸碰了陸佑民利益的他,已然觸碰了陸佑民的底線,他還以為自己隻要像以前一樣,賣個慘,流個淚,陸佑民就能可憐他。
可憐他?
嗬,陸佑民都快氣笑了,這東西的臉皮還挺大。
陸佑民以前確實挺喜歡這個兒子的,嘴甜,會逗人開心,比陸潮生會說話,但這種喜歡在公司的既定利益麵前,又未免過於廉價。
溫雁晚這樣的行為,其實已經算是犯罪了——故意傷害罪。雖然溫雁晚還沒有成年,但這種程度的傷害,也足夠他進少管所關好幾年。
然而,溫宇翔怎麽可能讓他進去!
溫文軒的身體狀況,近年愈發不妙,換腺體的事情迫在眉睫。
要是溫雁晚就這麽進去了,溫宇翔還怎麽拿到溫雁晚的腺體?等溫雁晚出來,估計他寶貝兒子的命都沒了!
溫雁晚就是看透了這一點,篤定溫宇翔會幫他處理一切,這才有恃無恐。
溫宇翔被溫雁晚弄得心有火氣,又拿溫雁晚沒什麽辦法,於是便將怒火,盡數傾覆在了陸家身上。
前有傅家逼迫,後有溫家報復,達家雖不會拿他們怎麽樣,卻如同達摩克利斯劍般,高懸於頂,隻等著陸家有一絲不正確的舉動,便隨時斬落。
在這樣的險勢之下,陸佑民能舍棄一個兒子,就能舍棄兩個。
陸海逸本就樣樣不如陸潮生,在確定陸潮生是Alpha之後,陸佑民便從未有過一絲將公司交與他的意圖。
陸海逸存在於陸家唯一的作用,僅僅如同一隻被陸佑民圈養的寵物狗,他隻需要在陸佑民心情不好的時候,過來說兩句好聽的話,逗陸佑民開心,陸佑民不介意稍微給他點甜頭。
陸海逸根本不知道,陸佑民心中的繼承人,從來就隻有陸潮生這一個,他竟還以為自己真心得到陸佑民喜歡,能和陸潮生爭爭家產,未免可笑至極。
陸海逸的唯一優勢,也就隻有他的Alpha性別了,而在得知陸潮生可能是Omega之後,陸佑民確實產生了重新審視陸海逸的打算,隻是現在……
陸佑民瞥一眼病鋪上正默默流淚的陸海逸,越看越是嫌棄至極。
若不是陸海逸……若不是陸海逸和傅景明狼狽為奸,搞出這樣的事情來,陸潮生還是他的兒子,還是那個別家如何也羨慕不來的陸家繼承人。
他對陸潮生,是真的很滿意。
這一屆的同齡人裏,再沒有比陸潮生更優秀的了。
但現在,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陸海逸給毀了!
自負如陸佑民,完全沒有想過,陸海逸是他自己要在外麵生的,人也是他自己要接回來的,而陸海逸對陸潮生的嫉恨與對陸家財產的覬覦,說到底,也是他自己縱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