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澤生很不想承認這世上有鬼,可事實勝於雄辯,他現在坐在這裏,確確實實在和一個看不見的鬼魂交流著。為什麽沒懷疑錄音帶或是遠程擴音器?別開玩笑了,這都分辨不出來程澤生還做什麽副支隊。

於是他將椅子拉進,身體前傾,告訴何危:“你死了,14號那天就死了。”

呼吸的氣息打在側臉,何危皺眉,性格清冷的他不曾和任何人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更別談對方還是個鬼。他伸手推一把,意料之中推了個空虛推了個寂寞,隻能用腳尖撐著地將椅子向後劃一步。

“說話就說話,誰讓你靠那麽近的?”

程澤生無語,他又看不見何危,怎麽測出具體距離?再說,都是男人,就算性向不同也不用敏感成這樣吧?

何危則是對他的話饒有興趣。程澤生為什麽會認為他是死者?而且死亡時間也是14號,和他的死期一樣。

“你確定是我?”何危問。

“本來還有那麽一丁點懷疑是你弟弟,現在百分百確定了。”魂都找來了還能出錯?

“沒想到你還知道我弟弟。”何危拿著筆,繼續問,“我是怎麽死的?”

“機械性窒息。”

“縊死、勒死、扼死還是別的死法?”

“勒死。”

“凶器是什麽?”

“一根麻繩。”程澤生反應過來,“你怎麽又用這種審案子的語氣了?是你在求我告訴你,態度能不能好點?”

“我態度已經很好,請你主動配合我的工作。”何危看著筆錄,“呈屍地點在哪兒?有目擊者嗎?現場證物有什麽?”

“在伏龍山一座公館裏,別的你知道也沒用。”程澤生的潛台詞其實是——知道這麽多,可以去投胎了吧?

聽見自己“死”在伏龍山公館,何危怔了怔,差點脫口而出“你也死在那裏”。不過他想問的還沒問完,繼續套話:“你好像對我的死亡事件很了解啊。”

“廢話,你的案子就是我在查,不然你怎麽會纏上我跟我回來?”

客廳霎時間變得寂靜無比。

程澤生敏銳察覺到這股寂靜不同尋常,因為何危的呼吸聲也一起消失不見。他抬頭看向石英鍾,距離12點半還差幾分鍾,何危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竟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離開了。

而何危坐在椅子上,問出“你是警察?”之後,程澤生便沒了動靜,靜謐夜色緩緩鋪來,又將客廳覆蓋。

他站起來,從便簽本的後頁撕下一張,寫了四個字留在茶幾上。

【明天繼續】

———

程澤生頂著黑眼圈走進市局,碰上經偵的劉焰,被一把拽住:“哎美男,明天放假,活動你去不……哎喲,怎麽回事?憔悴成這樣,你們刑偵處最近也沒聽說搞什麽大案特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