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別回頭。
他原以為是司空對自己說的。
他把司空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司空討厭他,司空要告別過去亂七八糟的日子。
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向來溫柔的人,忽然絕情起來,會讓人不知所措。
江尋星還在機械一般重複撥打電話的動作。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很煩躁,不停的咬指甲,越咬越用力,咬住指尖,想咬破手指,想將指甲摁進肉裏,想讓自己流血,好像隻有疼痛才能讓他平靜下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幹過這種事。
就在此時,手機震動。
向晚的電話。
江尋星思索片刻,調整呼吸,接聽。
“尋尋。”向晚的聲音。
“嗯。”
另一頭的背景有些吵,能夠辨認出是裏懷和西柚紅柚在拌嘴,沒一會便安靜下來,估計是向晚走進房間中。
他問江尋星:“什麼時候回來?”
江尋星:“……不知道。”
江尋星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像是沒有任何神采,和平時很一樣。
向晚:“尋尋,你怎麼了?”
“我沒事。”江尋星說。
向晚問:“你在哪?”
“……”沒人回答。
向晚又道:“告訴我。”
“向晚,讓我一個人呆會。”說完,江尋星掛斷電話,聽筒裏隻剩下忙音,
一整個下午,向晚都在感到不安。
不僅僅是因為江尋星可能要去見司空,更是由於某種無法言說的直覺。
見了SAT另外三個人,又變成這樣,隻能有一個原因。
因為司空。
不肯原諒,不肯見麵,或者其他各種理由。
向晚知道自己不該插手到江尋星和司空的事情中,但在非理智的情況下,行動和想法總是無法達成一致。
——他已經忍了整整一個下午,沒有人能放任自己喜歡的少年去見他曾經喜歡過的另一個人。
在不該插手這個想法出現之前,向晚就已經衝到外麵,單手架起裏懷,這貨加過不少選手,能搞定圈子裏所有選手的聯係方式:“高餘電話多少?”
接到陌生電話時,高餘剛下動車,正在出口閘門檢票。
聽筒另一邊是向晚的聲音,很冷,很沉,骨瓷一樣。
高餘對於這個電話沒有半點意外,他歪頭夾住手機,將身份證扣在驗票口上:“就算我告訴你,你能怎麼辦?”
“你能救他嗎?”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對麵回答:“能。”
這通電話打得挺久,掛斷後高餘看了眼通話時長,40分鍾,他還沒和誰打過這麼久的電話。
他一直在馬路邊,坐在行李箱上。
C城動車站位置偏,離城中心遠,出口處圍了一圈黑車司機,搖手攬客,但上的人不多,太坑了。
夜風烈烈,有點冷,高餘不得不戴上兜帽,拉高圍巾擋風。
然後他隨便上了一輛黑的士。
下車時,高餘倒是沒想到,這裏居然會變得這麼空曠。
從前這裏是C城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兩年而已,翻修,圍路,再加上另一邊陸續開了幾家商業廣場,漸漸的這裏沒什麼人再來。
人也是一樣的。
兩年時間,太長了。
就像這裏再也不會有停留白鴿,不會回來的人永遠也不會回來。
江尋星大概已經猜到事情的真相。
他剛剛和大偉他們接觸過,這三人本來就不是藏得住事的性格,肯定能被看出端倪,要真這時候還什麼都沒發現,高餘認為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江尋星。
他往前走了幾步。
在一堆翻修材料中,果然看到一道身影,少年曲腿坐在石階上,手機屏幕一直亮著,一直保持咬指甲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