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
葉觀武緊咬牙關,試圖通過更頻繁的呼吸來刺激身體,強迫自己站起來,但,他的嚐試似乎沒什麽成效。好死不死,剛才被他擊中了下顎,這個部位遍布著豐富的迷走神經,在拳擊的術語中,又被稱為“玻璃下巴”。但凡是正麵來一下,基本就宣告戰鬥結束了。
更何況雞仔的力量,又豈是凡人可以企及?盡管隻是稍稍擦過,也足以對葉觀武的大腦產生震蕩衝擊。他現在覺得不僅是暈,更像是腦袋和身體脫節了,頂著高ping在操作遊戲角色,所有指令,都需要慢個半拍才能傳達到身體上,就像在水裏麵走路,帶著一層無言的阻力。這種情況下,別說站起來,活動一下手指頭都很困難。
他扶著身後不知道是什麽的殘骸,很艱難的,一點一點直起腰,眼前視野卻還是晃個不停。
在劇烈晃動的煙塵中,那道仿佛從地獄走來的瘦削身影,正在快速靠近。
如果是在真正的拳擊比賽中,眉弓被打破了,教練肯定會做用冷敷加塗抹凡士林做緊急止血處理。但很顯然,在雞仔所處的那個年代,沒有這樣先進的措施。他應該很少在戰場上受傷,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傷口。掛彩的眉弓滲出鮮血,從一側臉頰淌落,襯以那雙猛禽一般獵食者的眼神,更顯一股煞氣撲麵而來。
認識到對手的威脅,雞仔似乎比剛才認真了一下,那玩耍的心態也看不見了。
“這可不妙……呼……呼……”
葉觀武腦海中警鈴大作,肉體的創傷可以修複,涉及到腦部這種精密器官,似乎再怎麽快,也需要個一兩分鍾。就臨床醫學的角度,或許不算太長。但,在生死時速的對局中,莫說兩分鍾,哪怕隻差兩秒,基本就是墳頭草二米高的下場了。
怎麽辦?
他咬了一下舌尖,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四下張望,急切尋找著渡過難關的辦法。
正在此時……
“砰!”
雞仔的腳步停下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先是一愣,保持著三分木訥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側肩胛骨。這一摸,竟然摸到一手刺眼的鮮紅!
血!
又是……血?
轉過頭,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傲然站著一個打扮奇怪……至少,在他眼裏,打扮很奇怪的人。奇怪的衣服,奇怪的褲子,奇怪的帽子,手裏拿著一把奇怪的玩意兒。
雞仔依稀記得,將他送到這裏來的那個“存在”,往他腦海中灌輸了很多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即便就刻在腦海裏,他都不會去看。隻有很少一部分,是他真正感興趣,並且會稍微了解一下的。
其中,就包括那個人手裏的東西,似乎……可以簡單理解為,這個世界的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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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
煙塵。
殘月。
風吹起柔作一團的報紙,從腳邊滾過,仿佛把亞瑟·摩根帶回了那個他所熟悉的年代。
隻不過,這次對手所帶來的壓迫感、緊張感,遠遠超過他記憶中的任何一場惡戰。哪怕是麵對一艘載滿軍人的軍艦,至少他還知道,自己所麵對的也是人,以及由人操縱的龐大器械。大家都是人,你的裝備或許比我精良一點兒,但我的槍法又比你精良一點兒,隻需要一顆打準點的子彈,就能讓裝備差距消弭無形。
現在呢?
子彈……對這個怪物,能起多大作用嗎?
“真沒想到,
有一天我也會說這種話……”正麵對上雞仔的眼神,巨大的壓迫感讓亞瑟流了一腦袋汗,他壓低賭徒帽的帽簷,想以此隔絕開視線,不自覺咬緊了嘴裏的雪茄,“上帝保佑我。” 換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