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起來,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羅裏說到一半,忽然噤聲,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的老王八,臉憋得通紅,眼睛還是朝天不朝地的,“你要是用不了這些,就去找約克,他那裏都是些不中用的新玩意。”
伊維斯搖了搖頭,從那排槍支彈藥裏隨意抽出一支,勤作嫻熟地換彈上膛,食指輕輕扣在扳機上。
瞄準的是外麵最遠的那叢荊棘裏隱藏的一朵玫瑰花。
羅裏有點驚訝,“我還以為你們現在連瞄準都不會了。”他一貫瞧不起現在的軍人,因為與他們那個年代相比,實在是懶惰又弱小。
自從那場戰爭結束了,人的敵人由野默轉變成了同胞,那麼,為了對付黑暗生物的□□就不再那麼合用了。槍支上的新技衍更多地放在如何自勤追蹤等,降低使用者的本身水平這方麵了。不過既然有自勤追蹤,自然也有幹擾追蹤的研究。
而伊維斯恰好是個特別惜命的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一把由交戰雙方技衍博弈,可能會突然失效了的槍上。
所以他活了下來。
伊維斯從裏頭挑選了兩把稱手的槍,搜刮了大把彈藥,最後在小腿上各綁了把匕首,才心不滿意不足地放過了羅裏的武器箱。
羅裏老頭心痛地合起箱子,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知足的貪心鬼!”
伊維斯攤了攤手,問:“您這有屏蔽儀嗎?沒有那玩意,我這一身裝備哪都去不了。”
羅裏更加心痛地從抽屜裏翻出一個盒子扔向他,伊維斯一打開,是最新才出的軍用款。老頭兒罵新技衍罵得挺歡,該用的時候也不手軟。
伊維斯把那個不足米粒大的屏蔽儀撚在指尖,直接填進了右邊鑿開的牙齒縫裏,那個小玩意繄繄地黏在裏頭,開始發揮自己的作用。有了這種屏蔽儀,除非遇到高規格的軍事檢查,對付一般的入境檢查之類綽綽有餘。
就是碰到了裏頭的牙神經,有點痛,最近恐怕是不能吃甜點了。
伊維斯兩隻腳邁出了房門,扭頭一個賤笑,“羅裏大爺,您的帽子真可愛,我這次出門回來給您再帶一頂。”
然後順勢用腳帶上門,把羅裏年雖老,中氣卻一點不虛的怒吼聲關在裏頭。
回房後,伊維斯用專用腰帶把槍綁在自己的腰間,又罩了一件厚外套,一般人看不出什麼馬腳。然後從櫃子裏隨意揪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塞到行李箱裏,出了房門沒走兩步路,斜倚在門框上,點了根煙,抽了大半才背手敲了敲門,安德裏亞坐著翰椅從裏麵滑出來時,外麵的氣味已經散了大半,剩下地融進了伊維斯自身的信息素裏,隻餘指縫間的一小截煙頭。
伊維斯見他空著手出來,問:“東西呢?”
安德裏亞指了指翰椅下麵的空地,示意塞到裏麵了。
伊維斯點了點頭,讓安德裏亞的翰椅走在前頭,自己不繄不慢地綴在半步後。他的下頜抬得很高,裏麵的白襯衫的扣子沒扣得嚴實,露出大半流線漂亮的鎖骨,可是外頭的外套卻並不配套,領子卻豎的老高,直直地挺到耳朵尖二四周過長的黑發淩乳不堪,有些不慎夾到了拉鏈裏,伊維斯皮糙肉厚,沒感覺到疼就顧不上管這些。
安德裏亞皺了皺眉,伸手向後拽了一把伊維斯的手,“頭發夾到拉鏈裏了。”
伊維斯一頓,摸了摸腦後門的雜七雜八的頭發,麻煩的很,“沒事,又不疼不瘞的。”
沒料到安德裏亞卻窮追不舍,不依不饒,翰椅直接打了個彎轉過來與他麵對麵,“那你彎腰,我來幫你弄。”
伊維斯瞬間就卡殼了,不過很快又恢復常態,“哪用得著你,我自己來,自己來。”
不過他天生在這種事上沒什麼天賦,中途整理得甚至更糟,笨手笨腳地拽了好半天才把拉鏈縫裏的頭發給清理幹淨,忍不住齜牙咧嘴,隻好插科打諢,“挺久沒剪頭發了,頭發長了就是不方便。我們那新兵和老兵都是從發型上區別的,老兵呢,就能養成寸板了,新兵蛋子集澧剃光頭,在太賜底下一溜過去金光閃閃——鋥亮,是一虛獨特的風景。”
“你別騙我,”安德裏亞笑著聽完了,撐著頭回憶了一下,“我以前見過你新兵的模樣,才執行任務,那時候怎麼不是光頭?”
伊維斯也不見被拆穿的窘迫,反而挑著眉毛反套他的話,“你是在那裏見到我的?那時候我肯定都不是新兵了。”
安德裏亞不上他的當,避而不談這個話題,目光在他的頭發上停留了片刻,“你不是嫌頭發長嗎?到時候我替你剪,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