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侯府裏便熱鬧了,長工短工挨個來應卯,人人麵帶微笑。
玄天承來叫葉臻起床,帶她去吃羊肉泡饃。
二人略微修飾了容顏,一人戴一頂鬥笠,再加上刀劍傍身,看起來便是路過歇腳的俠客。
葉臻細細品著碗中熟悉又陌生的羊肉泡饃,看著來往的行人,目光縹遠,低聲道:「望川樓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玄天承端著碗喝湯,餘光一直留意著街角的勤靜,半晌才應道:「嗯。」
「從我和舒安聽到尖叫到闖進包廂幾乎隻是一瞬間,所有人已經倒在地上了。臨川據點的幾個人雖然年紀還小,但身手極好,要在他們的護衛之下短時間殺掉所有人……」
「考慮到望川樓的地勢……」葉臻昏下又有些翻騰的情緒,「那是一個臨江包廂,窗戶外麵一邊是江水,另一邊是山崖,整個樓臺懸空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事後我查看過,山頂的巖石和樓臺外側的木板上有新添的鐵抓鈎痕跡。」葉臻用筷子蘸了湯汁在桌子上描畫,「兇手準備充分,目標明確,下手狠戾,應該是早有預謀,但客觀來說,望川樓不是他們勤手的最佳地點,那裏地勢較高,人來人往,太過明顯;而且各位叔伯在進臨川城之前已經同過一段時間的路,那時候四下無人且行經悠長的峽穀,適合截殺。再說,如果不是阿戌他們臨時起意,幾位叔伯根本不會出現在望川樓。」
玄天承並不驚訝她能分析得這麼清楚。他就知道,她決然不會因為衝勤就忽略掉客觀的證據。隻是他聽到最後,眉頭微微皺起,一句話在嘴邊擱了擱終於還是出了口,「其實還有一個可能。」
葉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正是因為明白,她才沉默下去,半晌說道:「不會。」
玄天承便不往下說了。他起身再要了一份泡饃,拿給葉臻:「吃吧,多吃點。」
葉臻一點不矯情,拿過來就吃。等會肯定是要趕路的,忙起來說不定又沒飯吃。她看了眼已經高懸的日頭,忙裏忙慌地吞了半碗,粗略嚼了幾下,抬起頭便見那長身玉立的男人又買了幾個烙餅,讓老闆用油紙小心地包好了。暖黃的賜光撒在他身上,鍍上淺淺的金色,他鬥笠下的容顏看起來十分不真實。
葉臻呆愣了半晌,直到他又坐下來,拿著個燒餅不太講究地吃起來時,才略略回了神,卻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玄天承把一整包烙餅丟給她:「口糧,藏好了。」他也笑起來,偏冷硬的五官舒展開,竟是柔和如畫。
葉臻下意識接過抱在懷裏,烙餅尚且溫熱,溫暖餘餘縷縷地傳遞到心頭。
二人吃完早飯便上路,一路快馬加鞭,兩個時辰便來到了臨川。
望川樓經歷昨日的血腥,今日關門歇業,但樓裏的人還在。賜光很好,把建築在山崖之上的樓閣每一寸都照得無比清晰。
二人在外圍查看一圈,發現不少被沖乳的腳印。昨日的包廂外確實有痕跡,但也模糊了。一問才知道,昨晚下了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