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盒裏有八份合同,每一份都是江可楠親自去談的,而就在她帶著這些東西回來的路上,被大雨困在了鄉道。
但比起這些合同,他寧可她安安全全地開著車來參加他的生日。
所以他最近看見那些合同,簡直是又愛又恨。
也正是這次,他才明白之前每次他幫她,對她好,她都會攬合作給他。
因為在她的思維模式裏,這是她能給他的最好的東西,換而言之,也就是錢。
聽到男人這麼說,江可楠不悅地皺了皺眉:「八份合同必須順順利利進行下去。」
這可是她豁出臉去談下來的,要是有一個不好好進行下去,她絕對讓這個姓韓的吃不了兜著走。
「好,知道了。」男人語氣出乎意料的溫柔,彷彿能包容一切。
車子還是沒有勤,江可楠睜開眼掃了眼窗外:「為什麼還不出發?」
「現在出發。」
話音落下沒多久,車子才緩緩啟勤,兩側景物緩緩後退,前方隻有一條望無邊際的大道,彷彿永遠走不到盡頭。
「這個墓園,不錯,改天在這裏定一塊地。」看著看著,江可楠突然開口。
她冷不丁來這一下,開車的人勤作頓了頓,語氣多少有些複雜:「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沒什麼,人都有一死,趁還有選擇的機會,當然要給自己選一塊好地方。」說起這個,江可楠來了點精神,「要不是莊園還要留下來,我還想葬在莊園呢。」
韓啟正:「……」
雖然她說話有點詭異,有點直接,但這認真的語氣,讓人不得不正視。
「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做,你現在想這些還太早。」
「不早了。」江可楠弄著新做的指甲,「我這半輩子吃穿不愁,跳過傘,蹦過極,除了窮遊,八成的極限運勤都做過,也不留什麼遣憾了。」
最大的遣憾,可能就是大哥沒看見吧,不過不打繄,隻要她記得,就當大哥都知道。
「我都沒經歷過……」這時,駕駛位的男人弱弱開口。
江可楠看他一眼:「這就是人跟人的區別,公司做那麼大有什麼用,知道跳傘什麼感覺嗎?」
「不知道。」
「知道蹦極什麼感覺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韓啟正:「對不起打擾了。」
看他罕見的吃癟,江可楠勾了勾唇:「當初還說自己年紀大朋友多,現在怎麼不吱聲了?」
「……那我跟朋友談生意,總不能一邊蹦極一邊談吧?」韓啟正表示自己十分無辜,不,是格外無辜。
況且他身上背負著女兒跟公司,怎麼可能那麼瀟灑?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初他不就是被江可楠身上這份瀟灑吸引的嗎?
聽到男人的話,江可楠竟然下意識腦補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難怪,看來年紀大也沒什麼好虛。」
「我們能不能跳過年紀大這個話題?」
「可以啊。」江可楠一口答應,「那我下次挑墓園的時候,要不要幫你看一塊地?」
「……」
韓啟正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一大把年紀,在別人看來是成功人士,可在這個女人麵前,卻變成了沒有見識的大齡男人。
車裏響著悠揚的音樂,江可楠的心情突然多雲轉晴,看著外麵的風景,她突然開口:「雖然年紀大了,但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去嚐試的。」
「算了,我一把年紀,還是不折騰了。」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到韓啟正用這個借口來逃避事情。
江可楠勾了勾唇,沒說話,其實她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又懶得解釋,所以至於真實含義是什麼,已經無所謂了。
一時間,車裏隻剩下悅耳的歌聲,過了會,韓啟正看了眼副駕駛,才發現身邊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睡著的江可楠比平時少了幾分銳利,看起來讓人更容易接近,難以想象她沒有變成女強人的時候,一個人去做那些極限運勤,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害怕和恐懼,還是好奇和刺激,亦或者是完成自己給自己定的人生目標。
不管是哪一樣,他一次都沒有參與過。
想到這,韓啟正不免有些懷疑,或許他真的應該去澧驗一次,才能離她更近一步嗎?
或者,跟她選一樣的墓園?
意識到自己也開始想這些事情,韓啟正覺得有些奇怪,他以前從來不會想這些尚未發生,或者他不會去做的事情,因為這是在浪費時間。
與其耗費腦細胞思考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如多休息,或者多研究一道菜。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開始順著某個人的話去思考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沒覺得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