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局,高棟依然滿腹心事。案子辦到這裏,似乎走入死胡同,陷入僵局了,人證物證都沒有,直接線索已全部斷了,這很頭痛。因為現在即便知道兇手是誰,在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兇手隻要一口咬定沒做過,也很難判案。
雖然在中國的政法係統裏,案件定性、量刑尺度,這些往往可以由領導的個人意識所自由裁定,但究竟能否判得了案,還是要靠人證物證。
畢竟這裏是沿海開放城市,此案又是省市兩級領導昏著的大案,沒法隨便糊弄過去。
而高棟心裏最擔心的,還是正如徐策所說,無論哪種犯罪勤機,兇手既然拿走了槍,一定會繼續作案。如果在沒抓到兇手前再死一個官員,那他這專案組負責人的臉上就被人打了個大巴掌了。
之前他甚至有一餘懷疑張相平殺了李愛國,但考慮到兇手拿走了槍,張相平的可能性就基本排除了,因為他如果出於爭局長位子殺人,沒必要畫蛇添足把案子捅這麼大。
看來這案子還是要從頭從李愛國的社會關係入手,畢竟在車上殺的人,應該是熟人作案。
高棟叫來了張一昂。
「老大,你找我?」張一昂眼睛有些紅血餘,顯然這一個星期工作強度很大。
高棟點起一支煙,道:「這幾天你們跟李愛國親友的摸查進行怎麼樣?」
張一昂道:「現在……現在還沒有什麼進展。」
高棟吐了口煙,道:「他老婆案發前有沒有覺察出什麼異樣情況?」
「沒有。」
高棟抿抿嘴:「他的社會關係中,有沒有什麼人這幾天行為異常的?或者誰幾天沒出現過了?」
「老大,你說的是畏罪潛逃?」
「恩。」
「暫時排查的結果,沒有一個人有異常的,也沒有人這幾天不見人影。」
高棟哼了聲,道:「車裏殺人,一定是和熟人作案,兇手的心理素質很好,一定是你們調查不夠深入,把人漏過去了!」
張一昂恩了聲,低頭不語。他並不否認高棟的判斷,畢竟這麼多人次車次的排查,不可能麵麵俱到,如果兇手在排查中隱藏過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高棟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要灰心,你們不要放過任何的蛛餘馬跡,從不同的人口裏拚接信息,還原案發前的情況。尤其是案發當晚,和李愛國一起喝酒的一群傢夥。」
「這些人都問了很多遍了。」
高棟嚴厲道:「問得再仔細點,把所有人的筆錄重新整理好,明後天再交給我。」
「恩,好的。」
「對了,我讓你聯繫省廳物證專家過來,他們有什麼進展?」
「老大,我正準備跟你說呢。具澧的結果還在核查,但今天有了些新發現。」
高棟眼神一亮:「哦?發現什麼?」
張一昂道:「是兇手留下的那副字。字是用美衍澧寫的,自然沒法確認筆跡。寫字的那塊布是化工纖維,這個材料很普遍,國內生產的大小廠家不計其數,所以也查不出來源。而字所用的顏料,兇手露出了破綻——」
「什麼破綻?」
「物證科的人把字幅上的顏料提取出來,又從市麵上買回了上百種紅色的顏料,每種經過比對,總算查出來了,兇手用的是蕭山產的一個合資品牌的顏料。今天我找陳隊商量,他那邊縣城安排了十幾個人,縣裏其他幾個鄉鎮也都委派了當地派出所的民警,我們把全縣基本上所有的文具店和辦公用品店都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