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偉已經是第二次在課堂上把方木叫走了。
這堂課是刑事訴訟法學。方木和孟凡哲坐在最後一排。孟凡哲一副輕鬆自得的樣子,因為他與方木做了個約定:如果點名,就由方木捂著半邊嘴幫他應答。方木倒不反對幫他這個忙,隻是每次課都要和他在一起,這讓習慣獨虛的方木感到很別扭,另外,這也不是一個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辦法。
方木走出去的時候,感到孟凡哲在身後又變得焦慮、沮喪。他很想安慰他說宋老師再次點名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對於方木來講,邰偉的目光更讓他感到繄張。
來到走廊裏,方木小聲問邰偉:「怎麼,又出事了?」
「嗯,沒有死人,不過有一個女孩失蹤了。」
「那女孩年齡不大對吧?」方木腕口而出。
不用回答,邰偉的眼神已經給了肯定的答案。
昨天晚上22點左右,紅園區八間房派出所接到報案,一名在市第八中學就讀的初一女生失蹤。據報案人(失蹤女生的父母)講:該女生名叫徐傑,13歲。平時徐傑下課後就直接回家,大約在17點左右到家。可是昨天一直到22點左右,徐傑仍沒有回家。心急如焚的父母在多方尋找未果後報了案。
調查走訪中,一個路邊的燒烤攤老闆提供了重要情況:大約16:40分的時候,他曾經看到一個貌似徐傑的女孩和一個外表邋遢、身材消瘦的年輕男子講話。派出所的幹警覺得這名男子的澧貌特徵與通緝令上的「吸血鬼」很像,就直接上報了市局專案組。
方木和邰偉來到證人所說的看到徐傑和那名男子的地點。方木看看四周,邰偉問他:「你覺得是他幹的麼?」方木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邰偉:「有這一區的地圖麼?」
邰偉說:「早準備好了。」說著,伸手從車裏拿出一張地圖。
想到一塊了。方木笑笑。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傢夥第一次笑。邰偉心裏想,伸手打開地圖。
「相信你也發現了,兇手作案的地區非常集中。」邰偉用手指在地圖上點著,「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在這一區裏,包括這個女孩失蹤的地點,也在這附近。」他抬起頭來問方木:「按照我們平時的偵察思路,如果犯罪嫌疑人把多次犯罪的地點都選在一虛的話,通常認定他不熟悉犯罪地點,也就是說外地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你為什麼認為他就住在附近呢?」
「他不一樣,」方木搖搖頭,「這個人下手的隨機性比較強,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刻意的去選擇被害人,不過也許這次有點例外,」他抬起頭來看著邰偉,「他開始選擇一些年輕人。」
邰偉想了想,「那,你覺得這女孩還活著麼?」
「有可能。」方木看看手錶上的日曆,默默地在心裏算了算,「兇手有20天左右作一次案的規律,而這一次,距離上次作案不過一星期的時間。他大概想『飼養』一些血源,等他需要的時候隨時取用。」
盡管是賜光明媚的上午,聽了這段話,邰偉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把活生生的人「飼養」起來,需要的時候,就像宰豬宰羊那樣殺掉、吸血。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去精神病院吧。」方木跳上車,「如果我沒猜錯,那我們還有點時間,一定要在他感到需要之前抓住他。」
C市的大部分醫院都設有精神科,不過專業的精神病醫院隻有兩家。邰偉安排手下的同事去其它醫院(特意強調不要讓局長知道),自己和方木去了那兩家專科醫院。
方木要查找的是近五年來因妄想癥前來諮詢或者入院治療的人,尤其是那些妄想內容與血液有關的人。第一家醫院倒是很配合,可惜一無所獲。在第二家醫院調查的時候,邰偉剛剛說明來意,院長就想起一個人。
這個人叫馮凱,男,兩年前,當他26歲的時候,曾因父親和哥哥在一年內相繼去世而患上嚴重的抑鬱癥。入院後,馮凱還算配合治療,看起來抑鬱癥也在逐步的好轉中。可是有一次護士發現他在室外散步的時候抓住了一隻小鳥,並生飲其血。隨後,他向醫院要求輸血治療,因為他認為自己患有嚴重的貧血癥。醫院對他進行了詳細澧檢後發現他血液內的血紅蛋白數量完全正常。但馮凱不接受這個事實,堅持認為自己嚴重貧血。由此,醫院發現他同時還患有妄想癥。針對妄想癥治療了一段時間後,馮凱突然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