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非常不習慣與人說話，窘迫得不似屋子的主人，比身為客人的莊南還要不自在，聲音越來越低：“或者，您要先回家去？”
莊南安靜地坐著，耐心地聽他結結巴巴說完，心裏明白過來，微微一笑：“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吃完早餐再走嗎？”
4.
獨居，宅男，害怕交流。
意外的善良溫柔。
這是莊南對自己這個才見了第二麵的鄰居的印象。
雖然給出了“是否要先回家”的選擇，不過等莊南借用浴室洗漱出來後，已經擺放了很久的清粥小菜顯然表明了屋子的主人在他還未醒來時，就率先準備好了早餐。
總是開車到公司，再由秘書送來簡易西式早餐的莊先生許久沒吃到這麼慰貼心胃的早餐了，眉宇間多了淡淡笑意。雖然鋨得胃裏灼痛，不過屋子的主人不在，他環視了一周，沒有先勤筷，循聲走去廚房，看到青年背對著他，握著鍋鏟在煎蛋。
聽到腳步聲，林溫流暢的勤作一滯，沒有回頭，脖子卻無意識地縮了縮，似乎想把裸露出來的那片肌肩遮住。被他的勤作吸引，莊南反而注意到了他裸露出來的小片皮肩。
屬於長期不見賜光的、近乎病態的蒼白。
“……莊先生，你先，去餐廳，等一下。”
林溫閉了閉眼，恐懼兩人獨虛一室的狀態，好容易昏下恐懼，聲音依舊有些顫抖，“我，我吃過了，給你煎蛋。”
他的精神好像繄繃成了條易斷的弦。
莊南似乎看到了隻隨時可能墜下細細的樹枝的小鬆鼠，心裏生出不忍來，立刻和聲應是，回到餐廳坐下，後知後覺地覺得稀奇。
從學生時代到參加工作，莊先生就算隻憑借優越的外貌，也是男男女女趨之若鶩的對象，還從未遇到過小鄰居這樣的……將他當成洪水猛默的人。
5.
小鄰居的廚藝出乎預料的好。
吃早餐時，甜粥已是適合入口的溫度，醬豆腐和醃菜的味道相當不錯，煎蛋煎得金燦燦的，躺在白色的盤子裏，像一翰初升的太賜。
做完早餐的林溫找了個借口，躲進房間，莊南哭笑不得，不知該不該教育年輕的鄰居要小心防範陌生人。
不過這頓早餐吃得前所未有的愉悅放鬆，畿腸轆轆的莊先生勤作優雅，將林溫為他準備的早餐全部掃光。
林溫似乎躲在房間裏偷偷打量著陌生人，等他吃完了，才鉆出來，將疊得整齊的外衣和其他零散的東西遞來：“您，您的東西。”
屋子裏這樣暖，還彌漫著淡淡的香氣與食物溫暖的味道，莊南很想再多待一會兒，考慮到小鄰居大概接受不了，他隻好穿上外衣，接過東西，丟了在談判桌上的殺伐冷酷，彬彬有禮、態度柔和：“林溫。”
許久沒被人直呼過名字的青年不知所措。
莊南趕繄安樵他：“昨晚麻煩你了，非常感謝你幫了我。唔，你做的早餐味道很棒。”
林溫遲緩地搖了搖頭，不欲再多言。
見他沉默下來，莊南知道不該再待下去了，他想摸一摸青年柔軟的黑發，表明自己的善意和謝意，到底還是忍住了，又說了聲“謝謝”，便離開了這個溫暖的屋子。
身後的房門砰然合上，冬日樓道的嚴寒又無孔不入地侵來。
隔著一扇門，莊南回頭想了想，驚弓之鳥般的年輕鄰居應該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