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耳麥裏突然傳來一道低聲溫柔的話語,帶著絲絲懊惱和愧疚。
“我不是真的要傷害你,隻是你剛才的樣子,看上去或許需要冷靜一下。”薑宴輕聲問:“……你現在感覺好點兒了嗎?”
“……”
淩霜怔了怔,隨後像是徹底反應過來,趕緊關掉團隊小組連接視頻,抹掉眼角的水花,咬牙切齒地憎惡道:“閉嘴!”
她氣得渾身顫抖,黑瞳死死瞪著麵前那台機甲,好似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其看成一堆廢鐵。
薑宴微微蹙眉,女孩的話說是在沒禮貌的嗬斥,但更像是在對恐懼的人進行一種“張牙舞爪”的威懾,故作凶狠。
他試著輕輕抬手,淩霜突然如臨大敵,下意識做出自我保護的姿態,並猛地後撤一段距離,伴隨著一聲微顫的大吼:“別過來!”
薑宴立刻停止了動作,對於淩霜敏感的情緒,他幾乎是瞬間覺察到了。
好似從自己對她的攻擊進行全麵反擊的之後,女孩的恐懼便被調動了起來。
少年從小崇拜的對象就是自己的父親,作為帝國數一數二的機甲駕駛員,他父親薑潮生也可謂戰功顯赫,那些機甲戰鬥的很多招式和技巧都是男人教授給他的。
父親死前,薑宴的目標是成為像他一樣的人,功勳卓越。
但自從目睹戰場的慘烈後,他開始有些回避那一切,到後麵男人死去,薑宴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隻剩下自己的親人們能夠安好,護得小媛一世周全。
這也是父親的心願。
力量是用來守護想要護住的一切,而不是殘虐的破壞,掠奪,欺壓。
可惜男人卻並未成為這樣的人。
“你對我又恨又怕。”薑宴平靜地問:“我可以知道原因嗎?在我的認知裏,薑家似乎與謝家淩家沒有任何紛爭糾葛,甚至在某些方麵,我們還處於同一利益體,謝殷辭對我的討厭和憎惡根本沒必要,你就更不用說。”
“原因?”淩霜嘲弄地冷笑一聲,雙目間浮現出刻骨的恨:“沒有原因。”
她微微仰頭,紅著眼眶傲慢地俯瞰少年,冷冷道:“你以為真的能夠從我這裏套出些什麼?”
薑宴注視她,見淩霜真沒有回答的意思,便也不在問,而是忽然道:“我跟小媛一直到父親死之前都過得很快樂,雖然他的死給我們的打擊很大,以至於現在都很難釋懷,不過,我想我們的未來也會繼續安穩平靜下去,因為父親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們,他是人民的英雄,是帝國戰功顯赫的功臣。”
話音落下,淩霜突然眼眶猩紅起來,大概是薑宴的話語刺激到了她,她唇角弧度諷刺,雙目冰冷猙獰,神色略顯瘋狂:“英雄?功臣?”
女孩冷笑:“不,他就是個惡毒的劊子手!他死後隻會下地獄,不可能在天上看著你們!那些被他殺死的,殘害的,終日惶惶不可脫離苦海的亡靈會將他拖入無盡深淵,他永遠也別想獲得解脫,生前不能,死後同樣不能!”
淩霜惡狠狠盯著薑宴,繼續咬牙切齒道:“你跟薑媛也不會幸福,你們憑什麼呢?劊子手的孩子同樣是幫凶,憑什麼你和你妹妹可以幸福地長大,我卻和我……”
她呼吸一顫,驀地話語停住,似乎藏住了言語間另一個人,隨後好似冷靜下來,喃喃說:“反正……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都會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