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若有所思,文怡見她發呆,便叫了她兩聲,她才醒過神來,勉強笑了笑,帶著文怡往內院去了。
事隔數日,文怡再見於老夫人時,臉上並未露出異狀,隻是事事依照禮數,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容。於老夫人同樣微笑以對,還說了許多關心的話,彷彿前幾日那場衝突從未發生過一樣。
文嫺等姐妹們都在各自房裏,得了消息,都紛紛前來迎文怡。文怡一一向她們問好,見文嫺麵色紅潤,比先前更添蟜美,穿著首飾都是上品,而前些天才上頭的幾樣新首飾卻戴在了文娟頭上,便知道她這些天必然過得不錯,連庶出的妹妹也沾了光。文雅還是那個老樣子,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對文怡隻是說了幾句場麵話,便轉過去奉承於老夫人與蔣氏了。隻有蔣瑤在別人不注意時,暗暗向文怡道了聲喜。
文怡一聽便明白她知道了實情,隻是抿嘴笑了笑,向她點頭道謝。
待回到她們姐妹等人住的院子,文嫺摒退下人,立時便收了笑容,正色對文怡道:“可嚇死我了你那天怎的就這樣大膽?雖說是隔了房的,但祖母也是妹妹你的長輩,若叫族裏知道了,還不知會怎樣虛罰你呢便是傳了出去,你也會被人說閑話的,這是何苦來?如今回來了就好,往後可不能再這樣做了”
文娟也在一旁小聲道:“是呀,那天祖母發了好大的火呢,這幾天也都在生氣,姐姐跟我怕得不行。九姐姐,雖說這事兒是你受了委屈,但柳姑父是大人物,你怎麼能……怎麼能跟他對著幹呢?我聽伯母說,你將來——也是要嫁到柳家去的,得罪了婆婆家,你就要受苦啦”
文怡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叫你們擔心了,但這事兒我並不後悔。五姐姐,不是我大膽,也不是我不敬長輩,實在是柳家太過分了,大伯祖母與三姑母的行事也叫人心冷。需知我的婚事在族人中間也有不少人知道的,若我一聲不吭,隨柳家與大伯祖母行事,將來我回了平賜,要如何見人?族人知道我無故被人退了親,我還有什麼臉麵?別說祖宗父母,便是連顧家先人,也要蒙羞的。顧氏一族還從未有過被退親的女子呢我寧可叫人說幾句閑話,也不能看著祖先清名受損”
一說到祖上的名聲,文嫺便不好說什麼了,隻能道:“你的話雖是正理,但也該徐徐圖之,鬧成這樣,若是傳出去了,也要叫人笑話我們顧家女兒失了教養。”
文怡挑挑眉,心裏不可抑製地產生了一股怒氣,抿了抿嘴,轉了話題:“怎麼不見六姐姐?我聽說她的病情已經好了?”
一聽文慧,文嫺的臉色便有些不自在:“她的病雖好了,但大夫說還要靜養,因此祖母便免了她的晨昏定醒。眼下想是還在房裏呢。”
文娟卻在旁忍笑道:“九姐姐這些天不在家,不知道府裏上演了幾場好戲呢六姐姐說是病好了,又說要去禮佛,又暗地裏派人出門送信,都叫府裏的人給攔下來了。祖母罰了六姐姐,又罵了伯母,伯母卻把餘姨娘叫去訓了一頓,又換了好些二門上使喚的人。伯父回家聽說了,也說了伯母幾句,不過倒是沒提別的,反而因爲大哥哥要備考,伯父特地吩咐家下人等,不許前去打攪呢,又命伯母安排工匠修繕大哥哥的房舍,預備明年大哥哥娶親。沒兩天,又吩咐說十哥年紀也不小了,不好再住內院,命人在外頭收拾出一個院子來,等明年開春,就讓十哥挪出去。爲了這事兒,餘姨娘在伯父那裏哭了兩日,都沒能讓伯父鬆口,昨兒卻又說起了十一妹的婚事,伯父便讓伯母出門做客時,帶上十一妹。九姐姐,你說熱鬧不熱鬧?”
文嫺瞥了她一眼:“休要胡乳說嘴,長輩們行事自有道理,也是你能多嘴的?”神色間卻帶著一餘不以爲然。身爲顧家長房的女兒,近日又得以多次出入京城名門世家,她對禮教規矩自有一番看法,對侍郎府的乳局當然是看不上眼了。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治家當以規矩爲要,象伯父這般嫡不嫡,庶不庶的,難怪要出乳子。相比之下,她的父親雖然沒有官職,在治家上卻比伯父強多了,對子女的教養更是嚴格數倍。